“你打算用什么方法跟他们见上一面?”面对琼安的提议,威廉三世反问道:“一个是王储孙,一个是国王,难道你让我像召唤使臣那样将他们召唤来?况且联姻之事,就算是在男方主动邀请的前提下,你也不可能轻易答应与其见上一面。”
威廉三世说道这儿,还讽刺了下老亲家亨利二世:“我可不希望你像亨利二世的公主那样,被一群政客当成廉价的交易品,在协议里被提及,或是当着外交大使的面,被拉来拉去。”
“我明白您的担忧。”琼安赞同道:“上赶着去送的往往会失去原本的价值。”
“所以你想用什么方法与他们见上一面?”威廉三世表示琼安的要求真的难以实现:“如果你想借此拖延时间,那么看在你比亚历山大和纪尧姆更容易处于婚姻中,弱势一方的份上,我愿再给你一段时间。”
说到这儿,威廉三世话音一转道:“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要为你开一次特例。身为王室公主,你在享受了如此之多的特权后,也该明白自己的责任。”
“况且你要是能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的婚姻,那么对于亚历山大和纪尧姆又有何公平可言?亚历山大是王储,尚且能说一句这是王位继承人的责任。可是纪尧姆呢?他也为了英法两国的和平,选择和你一般年纪的玛戈公主一起,承担起两国友谊的责任。”
威廉三世直视着琼安的眼睛,决定跟她把话摊开了,讲明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反抗,不过在此之后,你将享受不到英格兰公主的特权,只能成为最普通的王室成员。”
“所以这算是通牒吗?”琼安还是那副冷静至极的姿态,但是威廉三世注意到她膝盖上的裙子已经被捏得皱皱巴巴。
“我的家庭教师说,不服管教的子女理应受到父母的责罚。”琼安在沉默许久后,硬邦邦地开口道:“所以您要责罚于我吗?”
“你希望我这么做吗?”威廉三世在琼安的紧张目光下,发表了自己的育儿观点:“鞭子和责骂是用来训狗的,而不是用于教育子女。”
“况且儿女们也不是父母的私人财产。”威廉三世瞥了眼肩膀放松的琼安,慢悠悠道:“历史上,反抗父母的子女和压制子女的父母还少见吗?我不会去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不过你得自己面对亚历山大和纪尧姆的疑惑。”威廉三世想起十八世纪的奥地利女皇玛丽亚.特蕾莎因为过于宠爱女儿玛丽亚.克里斯蒂娜,甚至破例让她选择自己的夫婿,而使得这位哈布斯堡的公主与其他的兄弟姐妹们相处甚差,一度到了冷战数年的地步。
“嫉妒心这种东西在任何人身上都是适用的。”威廉三世看着琼安,反问道:“你总不会让我给你开了特例后,还让我给你善后吧!”
琼安垂下眼帘,不敢去看威廉三世的表情。
“况且死人也管不了活人的事。我也没法保证自己能死在亚历山大和纪尧姆之后。”威廉三世在琼安看不见的角度耸了耸肩,表示他真不想跟女儿说这些事:“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见他们,或是未来都不踏上英格兰的土地。”
“我明白了。”等琼安再次抬眼时,她已经下定决心道:“我选择葡萄牙的塞巴斯蒂昂。”
“为什么?”
“因为他们家简单。”琼安直截了当道:“奥地利的鲁道夫有十几个兄弟姐妹,而且他的母亲还是查理五世的女儿,一个相当虔诚的天主教徒。”
“你不想改宗换教?”
“我不想在改宗换教后,还被骂忘恩负义或是口是心非。”琼安跟她的父亲一样,是个相当现实的人,所以并没有特别明确的宗教偏好,盖因她是在诺丁汉女伯爵和克里维斯的安妮的教养下长大,所以并不像胡安娜王后一样,是个相当虔诚的加尔文教徒。
“要是嫁去奥地利,我的那个婆婆肯定不相信我会改变自己的信仰,绝对会往死里去揪我的错处。”对于并不美好的未来,琼安也是尽可能地分析利害道:“屈居于别人之下哪有自己做主来的痛快?嫁去葡萄牙我就是名正言顺的王后,除去国王基本没人能管我。可是嫁去奥地利就不同了。”
琼安一想到她要跟丈夫的十几个兄弟姐妹,再加上公公的十几个兄弟姐妹打交道,就不免恶寒道:“现在的奥地利大公可是鲁道夫的祖父,我这要熬多少年才能在奥地利的宫廷里来去自由?”
威廉三世不记得马克西米利安二世活了多久,不过查理五世的儿女除了最年幼的胡安娜,余者都挺长寿的。
“那就葡萄牙的塞巴斯蒂昂。”威廉三世拍板道:“我跟葡萄牙的恩里克主教聊一下你的婚事,顺便再问下塞巴斯蒂昂的意愿,以及他的身体状况?”
“身体状况?”琼安十分敏锐道:“他身体不好吗?”
“近亲那么多代所生下的孩子,你指望他有多健康?”威廉三世想了下葡萄牙王室的联姻状况:“塞巴斯蒂昂的祖父母生育了九个子女,结果只活下两个,而且都是盛年去世。”
“……那您还给我挑了这么一个丈夫?”琼安难以置信道:“这不是在害我吗?”
“所以才要跟葡萄牙的摄政大臣谈论塞巴斯蒂昂国王的身体状况。”威廉三世似乎想到了什么,顺口提到了欧洲的一种特殊风气:“不然你以为那些大贵族们为何要找情妇?”
搁在风气更为开放的中世纪以前,生育一般被认为是男性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