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来晚了。”肖闻郁平静道,“错过了八年。”
八什么?
常泓还没怎么消化完呢,就见肖闻郁喝完杯里的酒,酒杯搁在一旁,又说:“是沈琅。”
他在回答对方之前的问题。
常泓疑惑:“什么是沈……是沈琅?!!!”尾音陡然变调。
.
酒会结束,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内,沈立珩靠在车后座,离开前隔着半开的车窗问沈琅:“坐我的车一起走?”
沈琅晃了晃手指间的车钥匙:“不用了,我开了车来。”
肖闻郁一行人是酒会上的重要人物,被趋之若鹜的宾客一留再留,直到停车场的豪车逐渐寥寥无几。
今晚沈琅给肖闻郁当司机,等得十分耐心,倒也不催人。
车内放着首舒缓温柔的钢琴曲,沈琅正阖眸小憩间,靠主驾驶旁的车窗被声音清晰地叩了两声。她摇下车窗,抬眸与窗外俯身看她的肖闻郁沉默对视几秒,笑问:“肖先生怎么站在这里?”
一场酒会下来,肖闻郁身上那套剪裁精良的衬衣西装仍然笔挺,即使被敬了整个晚上的酒,面上也不见醉意。
他没动,只垂眸淡声反问:“你怎么在这?”
“……”沈琅无辜,“说好我来接你回去,难道今晚跟你说过话的美人太多,你转头就把我忘了?”
肖闻郁顿了一瞬,像是在思忖,片刻后开口:“没有。”
他垂眼看她的时候睫尾也跟着垂落下来,在深邃眉眼间扫下一片阴影,从沈琅的角度看去,竟然意外有种蛰伏着的温存感。
肖闻郁今晚确实喝了不少酒,红的白的,香槟果酒,从他坐进副驾驶开始,沈琅就闻到了酒的浅淡醇香。
沈琅关了车载音乐,偏头看他。
男人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修长的双腿伸展不开,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适应了一会儿,接着侧过脸又望向她,不说话。
……跟向阳花一样。
“我记得你以前不会喝酒,”沈琅没急着开车,搭着方向盘揶揄,“有年我生日,拿了颗酒心巧克力给你,你都能被呛到,耳朵还红了。”
换以前,沈琅跟调戏似的说这种话,肖闻郁非但不会理她,还非常有可能下车走人。
但今晚肖闻郁只是神色镇静淡然地看着沈琅,半晌低低沉沉地“嗯”了一声。
沈琅终于觉得有哪儿不对了。
“……”空旷的停车场内车走人空,这边的角落里灯光昏沉。沈琅开了车内顶灯,凑近观察了几秒肖闻郁,微微错愕:“……你喝醉了?”
肖闻郁:“没有。”
沈琅凑过来的时候带起一小股气流,混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花木后调香,周遭莫名生出些旖旎的氛围来。
肖闻郁还不到醉的程度。他注视着沈琅近在咫尺的模样,忽然回想起刚在宴会期间,在常泓以近乎谈情的口吻谈起她时,他在那一刹那间迸涌翻腾而出的情绪。
凌戾而强烈的不悦。
他瞳色深沉如墨,薄唇也抿成一线。沈琅忽然有种看到当初那个在沈宅里的肖闻郁的错觉,调侃说:“肖先生……就算有人送你回家,也不能喝醉吧,你就这么放心我?”
喝醉了的肖闻郁比平时要说话不留情一些,没挪开目光,定定问:“你能对我做什么?”
“……”
沈琅被怼了一脸,刚想退回去重新放点歌来缓解气氛,半路停住了。
沈大小姐忽然反省,她在一个醉酒的人面前有什么好退缩的?
她不退了,不仅不退,还非常贴心地帮忙把肖闻郁的安全带给系上,扣上后抬眼笑问:“不知道我送肖先生回家,有没有工资?”沈琅的字句说得很慢,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呓语,“要是没有工资的话,有没有奖励?”
肖闻郁眼画眉裁的一张脸,神情淡漠如初,耳廓却逐渐红了。
沈琅终于有种找回节奏的舒适感,刚想再逗两句,就见肖闻郁突然收回目光,开始低眼摘手上的腕表。
铂金的手工机械表重量不轻,递到沈琅手里时还带着男人体温的余热。沈琅没反应过来,肖闻郁又从西装内衬口袋摸出张黑金卡,一并递过来。
肖闻郁平静开口:“给你。”
沈琅:“……”
沈琅对上肖闻郁晦暗难辨的眼神,垂落在膝上的手腕猝然被捏紧了,顺着力道带向他。
肖闻郁说:“给我。”
一时间,沈琅没去细想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这回是真的惊愕了。
沈立珩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他想方设法地想从肖闻郁手上夺权,甚至不用大费周章,其实只要灌醉他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