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沉默了一会儿:“是这个道理,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吗,这个我懂,你和年至,白玫瑰和红玫瑰吗。”
年宁推开车门,他低头对着驾驶座里的贾宝说话:“我不是玫瑰,年至才是这么脆弱的东西。”
贾宝愕然抬头,只看到年宁挺直的背影往年家走去。
年宁在年家的身份其实很尴尬,他这幅长相多数是来自于他的母亲,一位艳光四射的女明星,真真是持靓行凶,仗着自己长得好看插足了不下两位数的豪门家庭,往前数二十年,就没有哪家阔太太不恨年宁的母亲的。
其中就包括年家的主母,林太太。
当年年父迷恋这位行事颇为放荡的女明星迷恋得发了疯,一定要娶她回家,这位女明星的确也像是收了心,她怀了孕,安心养胎准备嫁入豪门做太太,但是年父的父亲,也就是当时掌管大权的年老爷子,不允许自己的长子娶一个如此荒唐的女人入门,强行逼年父娶了当时如日中天的林家的大小姐。
但是年父却还是把这位女明星养在外面,待她甚至比自己刚过门的新婚妻子还好,让她安安稳稳生下了年宁,还准备把年宁接回家。
与此同时,林太太忍气吞声地生下了年至,年宁的弟弟,年宁被抱回了家,和年至一个待遇。
林太太和年至一度是上层社会之间很长时间的笑话。
但这笑话后来终于变了,变成了年宁。
年至渐渐长大,把一群身份不俗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但他却谁都不爱,意志坚定地拒绝之后出国学习画画了。
而年宁开始作为年至的替身,被年家用来作为联姻的筹码和年至的挡箭牌,辗转于各式男人之间。
当年那些被年宁的妈妈绿过的太太们不得不长出一口恶气,骂一声因果有报,□□好走!
哪会有人同情年宁,这些太太们的酸意投射到了年宁身上,她们巴不得年宁不好过呢!
其中最巴不得年宁不好过的就是林太太。
年宁一踏进年家的大门,就看到一位贵妇人端庄娴静地坐在小花园里品尝下午茶,这位贵妇人梳着高高的发髻,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披着淡蓝色的披肩,里面是一件柔顺又克制的浅色长裙,面前的陶瓷茶壶里汩汩冒出热气,她看见年宁回来了,头都没有点一下,仿佛是看见空气般移开了目光,专注在自己骨瓷碟子里的甜品上。
年宁也当做没看到她一样往里走去了。
背后传来声音:“年宁,你回来做什么?我们年家不欢迎你。”
年宁略显诧异地回了头,看见林太太盯着他,于是顺从地点了点头,甚至有点欢喜:“我这就走!”
林太太那优雅的假面一瞬间就崩坏了,她有些沉不住气地攥紧了怀里的披肩:”你给我站住!是你父亲叫你回来的吗?“
年宁饶有趣味地挑眉:“您原来知道啊。”
他这幅长相的攻击性实在是太足,哪怕是这样带着敬称的话,从他嘴里说不来也不像是什么好话,林太太原本就恨极了他这脸,现在见了年宁这挑衅的样子,怀里昂贵的披肩都要被她用指甲扯裂了。
林太太深吸一口气,别过头不看年宁,端起杯子来浅酌了一口红茶:“年至从英国的美术学院回来了,你等下别上去翻他东西,你小的时候偷他的材料画画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但他现在东西都是为了毕业准备的,和你画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不一样,你别弄乱了他的东西。”
年宁脸色的笑意淡了下去:“太太,您说错了两点,第一点,我没有偷过年至的东西,第二点,我画的也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
林太太像是终于窥见了年宁的一个弱点,语气变得舒缓且刻薄,她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你没有偷过?难道是年至说谎诬陷你拿了他的颜料和画笔吗?这家里除了你还会有谁有这种小偷小摸的心思?年家的佣人最低也是研究生学历,但你连大学都没读,没有受过好的教育,你妈妈也不会教你一些好的事情,你做出这些事情来,我不怪你,但你至少要承认。”
林太太叹息:“也是怪我没有教好你,我把你同年至一同教育,我想年至都能好好地长大,你也一定可以......我知道你怨我,年至什么东西你都想要,小时候你就喜欢抢年至的颜料,画纸,长大了就是喜欢年至的人.......你的确很像你母亲。"
林太太给自己倒了一杯透亮的红茶:“可惜,你高中的时候那么喜欢幕书白,幕书白心里却还是没有你,有些东西不是你偷就能偷来的,年宁。”
年宁却一点都没有生气,却是笑出声反问道:“幕书白?你觉得我喜欢他?”
林太太一愣,连倒茶的动作都愣住了:“你高中的时候为了嫁给他还挨过打,而且他是你的第一任丈夫,你一成年就迫不及待地嫁给了他,你难道不是喜——”
“——我喜欢幕书白?”年宁终于露出一个极其明显的敞开的笑,他摊开手,“林太太,幕书白当时不是喜欢年至喜欢得不得了吗?明知道别人心里有喜欢的不得了的人,我还强行凑上去当小三,我没这么贱。”
林太太脸色乍变,年宁这话是在讽刺她上赶着嫁给年父!
年宁又笑道:“更何况,我不太喜欢口感不太好的男人。”
“哦?”有一到很清浅雅贵的男声打断了年宁和林太太的对峙,来人眉眼修长矜雅,鼻梁挺拔,浑身有种无法言说的贵气,长相的优越都被冲淡了点,他穿着雪白的衬衫,修正地扣到第一颗,显得彬彬有礼又很疏离,右手上搭着一件很整齐的西装外套,分花拂柳而来,浅琥珀色的眼睛里无风无云地倒映着一个呆滞的年宁。
他低头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开口说话了,“年宁,和你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来不知道你觉得我是个口感不太好的男人?”
年宁没想到自己会在年家见到了一个活着的幕书白。
作为他的第一任丈夫,这位幕家的大少爷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死了快四年了。
他是亲眼见到他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