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许萝锁上门,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蒙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滚,把枕头都打湿了。
她听到贺闻喻在门口,门锁轻微响动了几下,却没有被拧开。
许萝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情,生气也好,发怒也罢,反正她已经无所谓了。
贺闻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爱生气就生气去好了。
许萝现在是难过到极致,跌倒谷底,心情不可能再差了,破罐破摔。
确实。
对方让她回来她就回来了,但却不是自愿,反而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无处可撒,难过得很压抑。
贺闻喻真是好手段。
他总是这样,想达到什么目的,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达到。这次更甚,直接用她家里人来给她压力,让她不得不乖乖按他的想法回来。
但明明就是他不对啊。
之前定好了的协议到期,他说不存在就不存在了。
他的错他就绝口不提,还总是按自己的想法来要求她。
这不是欺负她是什么?
贺闻喻就是认定了许萝胆子小,不敢反抗,不敢得罪他,也掐准了她的软肋,才会这样为所欲为。
之前是,现在也是。
许萝一直觉得两个人之间相处时总有点隐隐的不舒服,就算是之前关系还不错的时候也是如此。
现在她终于明白这种不舒服出自哪里了。
她觉得不舒服,是因她和贺闻喻之间的关系从来就不是平衡的。就像父母和孩子,老师和学生,上司和下属,总有一方站在主导地位。
贺闻喻就总是那个站在主导地位的人。
但正常的夫妻之间,应该是平衡的,势均力敌的。
不远处,门把手被拧了几下,之后便没了动静。
许萝猜,贺闻喻可能走了。
可过了一会儿,却又是很清脆的一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许萝:“……”
她真傻,差点忘了这整个公馆都是贺闻喻的。哪间门的钥匙贺闻喻没有?
他若是想进来,锁了也是白锁。
许萝背对着男人,躺在床上闭着眼,一句话也不说。只听到皮鞋踩地板的声音,闷闷沉沉的,一直从门口走到了她身后。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贺闻喻在她后面说,声音很轻很轻,“的确是我出尔反尔,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你应该得到的我已经给你了,但是离婚不行。”
“萝萝我知道,你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我可以给你时间。”
许萝闭着眼,对贺闻喻的话一耳朵进一耳朵出,不做任何回应。
但少女放在枕旁的手却一点点攥成了小拳头。
因为是背对着,她看不到男人脸上的表情,但明显感觉到对方好像还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有再说。
只听到空气里轻轻的叹息。
“晚安。”
他说。
男人将钥匙轻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金属和实木相碰撞,发出略显沉闷的声音。
然后脚步声渐远,不远处卧房门被轻轻带上。
最终,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
许萝睁开眼,心也放了下来,却有些怅然。
其实她应该高兴的。
自己有了十个亿,十个亿啊!她想做什么不行?
却没想到,还真有她不能做的事。
许萝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的心情。总之是高兴不起来的。
之前她刷贺闻喻的卡,也没有上限,想买什么就买,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对方从不过问。
现在就算她有了十个亿,她竟然也没什么特别的购买欲望,一点特别的想法和冲动都没有。
反而是特别特别压抑和难受。
至少现在是如此。
许萝想了很久,认为可能是没有获得解脱的缘故。
这三个月以来,她无时无刻不期待着日子赶紧过完,赶紧拿到钱然后跟对方离婚,从此逍遥自在。
结果真到了这一天才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解脱。被骗上了贼船,对方不让你下去,你就真的下不去了。
贺闻喻这是欺骗。
□□裸的欺骗。
更让许萝气愤的是,对方好像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觉得这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甚至不能理解她的生气和难过。
他说给她时间,却不问她到底愿不愿意。
许萝只能被动接受,这才是让她最难受的地方。
凌晨两点了,再过两个小时天都要亮了。
许萝终于闭上眼。
其实她很困很累了,整根神经都快要断掉的感觉,可是却因为心里装着事情而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晚上,她过得很糟糕很糟糕。
……
第二天许萝醒的也早。
她可能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然后就一直坐在床上看手机,宁愿饿着渴着也不想下楼去。
她不想看见贺闻喻。
完全不想。
最后七点半多的时候,还是张阿姨敲了敲门,送了早餐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许萝一看到张阿姨,仿佛看到了亲妈一样,小嘴一瘪,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哭完,少女抬手擦了擦,然后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阿姨手里的牛奶和奶油蛋糕还有蔬菜沙拉端过来。
“怎么不下去吃饭呢?早餐不吃可不行的。”
“别哭别哭。”
“您和先生昨天是不是吵架了?”
张阿姨把餐盘放在一旁,递了张纸巾,温柔地问道。
许萝吸了吸鼻子,点头。
“你们才结婚没有多久。小夫妻之间有点小矛盾是很正常的。”
她慈爱地摸了摸许萝披在身后的头发,然后道:“至少先生是很疼爱你的。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得到。”
“就是他让我上来给你送早餐的。”
“你看,他一直在想着你呢。”
许萝:“……”
假的。
他是怕我饿死了,再找一个陪他演戏的很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