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
奶牛猫大概是认清了这人不会陪它玩,于是换了个姿势,一条猫挂在他肩膀上,懒懒的喵了几声,发出舒服的呼噜声,退而求其次舔他的肩膀,猫舌头上的倒刺穿过布料,传达到皮肤表面,痛感倒没那么明显了。
隗洵不为所动的,目光落在护士站台前的三个字上。
【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
楼玉本就心不在焉的,注意力一半一半的,又是问卷又是身后这个存在感强烈的男孩,这么几个来回——
她笔堪堪一顿,歪过头打量他。
隗洵余光中瞟到这道视线,眼皮一扇,视线上滑与之隔空相对。
【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
她的视线是很平静的,这沉默的对视中,还透着点不足为奇。
楼玉将分寸把握的很好,是光明正大的打量,但兴趣并不浓烈,只是一时被吸引,这吸引可以是因为他肩膀上的猫为什么一直缠着他,从哪里来的。
也可以是他为什么一直站在这里,为什么站在自己身后。
更可以是一些别的什么,但无论是什么,这吸引是不以为奇就对了,是若有似无的,是漠不关心的,是遥荡恣睢的,注视的时间也就那么一两眼。
这一两眼甚至还没来得及滋生出什么就已杳无踪迹,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场景瞬间倒回到半分钟前。
所有人都在服务繁忙中,没人注意到大厅里,这个女人偷看了他两眼。
只有他知道,那女人偏斜过脸孔的一刹那顷——
大脑失声了。
《圣经歌林多前书》完全被抛到脑后。
没有人能听到他大脑发出的声音,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哪怕多多少少会分几秒时间的注意力给他,但那都是力不从心的注意力,一面强调自己是敬业的在工作,一面却分出几眼时间张望着眼前这个晃眼的青少年。
然而她却在这一片忙乱中,认真多看他两眼,这种被看出魂儿似地的注视,直接让他大脑卡壳。
卡壳,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只是被这冷不丁一眼给打扰了。
但后半句却是无论如何也衔接不上,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不悦。
隗洵没显露出多余的情绪和反应,神色一如往常,只是薅了一把猫毛,薅完又觉得脏,往自个儿衣服上揩了楷。
几分钟后,护士把羊奶端来了,同时很不好意思的说:“你前不久才胃溃疡吧?暂时不能喝牛奶呢,你看这个要喝不?”
隗洵一看,脸色瞬息拉了下来,那是一袋营养液,惯喝的那种。
这段时间的加餐几乎都是这个,已经造成一看到就生理性厌恶了。
护士眨了眨眼睛,很有眼力见的把营养液收起来了,那只奶牛猫终于高抬贵身,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在食物面前,人形猫薄荷也不管用了。
果然这才是流浪猫的本性。
隗洵趁着护士把猫引到别处,自己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先是回到方才的男厕搓了一遍手,水柱往手心唰唰流的时候他还在想是不是病犯了。
其实他不是多爱干净的人,就和大部分男生一样,也有邋邋遢遢的一面,也就是上完厕所把过零件会洗手、饭前也洗手的水平,做人基本素质罢了。
但十分钟后,他就清楚确实是病犯了。
那只猫虽然是流浪猫,但身上没有虱子,不至于让他连指甲盖到小臂处也搓的明明白白,像是每一个毛孔都渗进了细菌,他为此头皮发麻,小臂那道血口子更是麻痹酥爽的疼。
忽略掉痛的尖锐的小臂,他捧着冰凉的水,往脸上扑,盥洗盆上一时水混着血往下水道流去。
其实他很少被强迫洗手或是强迫数楼层,也不强迫他反复怀疑门窗是否关紧、走路必须走格子,更别说数阶梯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起强迫恐怖血腥臆想,他的确很少有强迫洗涤的行为。
但很少不代表没有。
俗话说,久病成良医。
他生病很久了,早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行为。
发生这种强迫行为都是事出有因的,临床上的解释是为了减轻强迫思维产生的焦虑而不得不采取的行为。
如果他遇到‘碰到脏东西了都是细菌会不会得病’的难题,那么就会被强迫去洗手,或者是洗澡,然后一边清洗一边反复论证。
手被搓的发红,白皙的肌肤甚至出现损伤,刺辣辣的疼,病号服胸前一片都湿透了,布料湿答答往下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