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琇又做梦了,她自己知道。
在一间布满红绸像是喜房的屋子里。
屋外靡靡之音不绝,夹杂着男人不怀好意的逗~弄,以及女人欲语还休的娇~嗔。
不亲眼看,也能想象得到是何等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景象。
与屋外的喧嚣不同,亮如白昼的屋里异常的安静,安静得叶琇好似能听见坐在架子床上新娘那忐忑不安的心跳声。
说是新娘也不尽然,因为她虽然盖着大红盖头,身上穿的却不是喜服,而是一身透得能看见贴身肚兜的纱裙。
肚兜上栩栩如生的桃枝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像是在随风摇曳,看得人气血翻腾,但这不包括叶琇。
她对床上的女人很熟悉,如果没有错,女人的肩后该有一块指甲盖大小,形似蝴蝶的黑色胎记。
至于这个房间,叶琇目光一转,落在妆奁台桌面上的那只白玉兰翡翠簪。
红杏楼的规矩,所有姑娘出阁前都会得到一件首饰,通常来说,姑娘越好看越勾人越讨恩客们的喜欢,这首饰就越贵重。
叶琇是红杏楼一年才会推出一个的红杏姑娘,得到的首饰自然也不是其他姑娘能够比的。
这是她的房间,才搬进来一个月,而那个盖着大红盖头的人……
叶琇抿了抿唇,那个人就是她,这是她的梦。
红杏姑娘出阁当晚会把房间布置得像是喜房,喻意洞房花烛夜,但毕竟只是一个青楼姑娘的初夜,所以不可能布置得和喜房一模一样,连那身纱裙也是为了讨好来次寻欢作乐的男人而穿的。
看到这里,叶琇已然明白,她这是梦到几天后她出阁被人买下初夜的情景了。
门外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旋即叶琇听到了红杏楼的管事――秦妈妈讨好殷勤的声音,“朱公子请,秀秀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了。”
朱公子?
朱茂?
叶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的运气这么差,床上的那个她僵直了身子,似乎也被吓到了。
门吱呀一声的被推开,叶琇扭头看去,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走了进来,满脸横肉,凶神恶煞。
即便是在梦里,叶琇也不由得咽了咽喉咙,一颗心啥事的沉到底,真的是朱茂。
十六岁的姑娘,即便身在青楼,她也曾幻想过她的第一个男人应该是潇洒倜傥的俊朗公子。
眼看着朱茂见到身着纱裙的她,眼睛都看直了,一阵恶心涌上心头。
“秀秀。”
“秀秀,快醒醒。”
“秀秀……”
叶琇猛的睁眼,印入眼帘的是妆奁台的桌面。她只是在上台前打个盹,不想竟然睡着了,还做了梦。
回想那个梦,叶琇长吁了口气,抬头,一个衣着素雅的女子弯腰站在她旁边,眉头紧蹙的望着她,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
她也是红杏楼的姑娘,名唤玉澜,比叶琇大上两岁,一直以来很是照顾叶琇。
“澜姐姐,你怎么来了?”她记得今晚上澜姐姐应该要上台表演的。
玉澜脸色很是难看,“我听说朱茂来了。”
说起朱茂,京城青楼里的姑娘没有一个不闻朱色变的。
朱茂性格暴虐,喜欢在床第之事上玩花样,是青楼姑娘最讨厌的一类客人,听说其他青楼里有姑娘被抬出房间时已经没了人形。
偏偏这样一个恶人有钱又有势,让人奈何不了他。
“秀秀,”玉澜担心的看着叶琇,“要不你装生病好了,不管怎么样,今天你肯定不能出去。”
红杏姑娘出阁前一个月开始,三五不时的就要登台表演,为的是造势。叶琇已经表演过好几场,名声已经传出去了,今晚她也要登台。
叶琇苦笑着摇头,“不行的,秦妈妈没这么好糊弄。”
犹记得前几年有一个红杏姑娘不愿意出阁,故意服用了过敏的东西,结果被秦妈妈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过后再没也在红杏楼见过她,听说是被送到那种暗无天日的暗窑子去了。
玉澜急得红了脸,“那可怎么是好?”
叶琇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好在距离她出阁还有几日的时间。
月上中空,灯火通明的红杏楼迎来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红杏楼最出名的就是红杏姑娘,这些姑娘均是由红杏楼养大,不仅容貌非凡,琴棋书画皆有涉猎,说是青楼女子,但言谈举止更像是闺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