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灯会热闹极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道路两旁尽是小商贩,有的是卖吃食,有的卖花灯,还有的卖胭脂水粉以及银钗玉饰。
一年才有一次的热闹,寻常将女儿管得再严的人家在这一日也会给女儿放一天假，让她们出来看看花灯,透透气。
这样难得的时机,互许了心意的男女自然不会放过，湮没在人群中,十指紧扣，再相视一笑,谁也不会发现他们。
买上一个胭脂，或是送上一支木簪。
东西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心意。
走在顾钦叶琇面前的就是互有情意的一男一女,两人不像顾钦叶琇那样手牵手，他们并排走着，两人间的距离堪堪不过一个拳头。
忽然，叶琇看见男子握住了女子的手,女子惊了一下,抬头看他,脸颊红如火烧。
她轻轻的挣了一下，没挣开。她似乎小声抱怨了一句，然后男子也说了什么话，女子低了下头,耳朵红成了一片，任由男子牵住她的手。
“你笑什么？”
叶琇乍然听见顾钦的话，才发现她在笑，看着前面的一男一女，露出了一个仿佛长辈般的慈爱笑容。
“我们也牵着，”顾钦紧了下牵着叶琇的手，低头，一本正经的道，“你不用看别人。”
叶琇无语的白了顾钦一眼。
“爹娘，我想要花灯。”
穿着粗布衣衫的男人一把将穿着红布袄子的小姑娘抱起，“想要哪个，自己选。”
旁边的女人似乎不同意，“买什么花灯，好几十文钱呢。”
“这有什么，一年才买一次，这点钱我这个当爹的还是能挣的，”男人温言细语的问怀中的小姑娘，“喜欢哪一个？”
“这个，”小姑娘指着一个画着美人的花灯，然后扭头笑眯眯的对她娘说，“上面的人像娘。”
女人噗嗤一声笑，掏钱买下了这个花灯。
这个花灯做工不好，上面的画更不好，但他们都笑得很开心。
见叶琇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家三口，顾钦牵着叶琇走到灯摊前，“要哪一个？”
说着他挑了一个做工精致的美人灯，问叶琇，“这个怎么样？”
叶琇摇头，在众多的花灯里面挑了一个画着小奶猫咬尾巴的花灯，“我想要这个。”
顾钦付了钱，叶琇一手被顾钦牵着一手提着花灯。
顾钦低头，叶琇看着她手里的花灯，脸上的笑容跟刚才那个得到花灯的孩子没两样。
“我还没被卖掉的时候，有一次，我跟我爹娘一起去镇上看灯会，我见其他小孩子都有一个花灯，便央着爹娘也给我买一盏，”叶琇抬头，笑着对顾钦道，“可是无论我怎么求他们就是不给我买。”
“我那个时候很倔，”提起往事，叶琇语气平淡，仿佛话里的那个小姑娘不是她自己，“他们越不给我买，我就越想要，于是我赖着不走，坐在地上，非要他们给我买。”
许久没听到后续，顾钦问，“然后呢？”
叶琇晃了晃手中的花灯，笑靥如花的道，“然后我就在大街上被狠狠的打了一顿，打得我哭着说再也不要花灯了。”
叶琇的语气越是平淡，顾钦的心就越是揪着，“他们不给你买我给你买。”
叶琇抬着头，眼眸映着花灯，亮娶明星，“一模一样。”
“什么？”
“你刚才说的话和澜姐姐说的一模一样，”叶琇随着人流往前面走，“记得我刚来红杏楼时还小，秦妈妈有一年上元节心情特好的好，让我们出来看了灯会，澜姐姐给我买了一盏花灯，我也给她讲了这件事，她也说了你刚才那句话。”
顾钦说不出他现在什么感觉，有点不高兴他不是第一个对她说这句话的人，又有点庆幸能有一个人比他更早对叶琇说这句话。
正当他处于这种复杂难言的情绪里时，叶琇道，“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花灯。”
至少他是第一个对她说那句话的男人，顾钦在心里安慰了他自己一句，道，“以后每年我都给你买花灯。”
叶琇眼眸弯了弯，不置可否。
京城很大，但开灯会的只有几条街而已，转上转下，极容易撞见。
在五彩缤纷的烟火点亮黑沉沉的夜空时，上官音看见不远处，叶琇仰头，一脸赞叹的望着天空，而她旁边的顾钦则目光温柔的凝视些叶琇。
过分突出的样貌让他们在拥挤的人群中也显眼得很。
上官音咬了咬唇，上次宫中的除夕宴，顾钦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所以邀请了顾雯一起逛灯会。
叶琇不经意的扭头，发现顾钦不看漫天的烟花而是盯着她不放，“你看我干嘛？”
眼前有柳絮状的东西飘落，叶琇伸手，雪米儿落在手心，迅速的融化成水，“又下雪了。”
砰的一声，烟花再次绽放在夜空中。
叶琇目不转睛的看着夜空上的烟花，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递到顾钦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