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浅眼神一滞,过了好半晌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一时半会倒不知该作何反应。
“世子似兰斯馨,如松之盛。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女子不欣赏他呢?”华城公主情感灼灼,恍若正午的阳光那般炽热。
姚思浅独自沉思了片刻,便听得魏旻言从旁唤她,道“让梁湛再送你一程吧,如此我也可较为安心。”
闻言,她顿时回想起,白天梁湛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呵呵笑了几声,“这……实在不好再麻烦梁大人了。”一顿,“您就不能拨冗陪我回去吗?”
眼瞅着依附在自己身边的磨人精,魏旻言心中略有动摇,却也觉得总黏乎乎地腻歪在一起,不甚妥当。
一转眼,正好瞥见华城公主向他深深地点头,表示支持,便松了口道:“也好,刚巧我前几日得了一套顶好的茶具,今儿个就给岳父送去吧。”
“又给我爹爹送礼啊,那我呢?你可得多惦记着我呀。”
魏旻言不禁好笑起来,“这还叫不够惦记你么?左右进了东宫,所有东西都归你管。”
姚思浅连嘴也不捂,肆意地笑出声音,道“这么看起来,连人带财的还挺合算。”
她同魏旻言并行往外走,仍不忘回头对魏涵双挤眉弄眼,似乎在说着: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事关感情,尽管她和姚时安血脉相通,也猜不透他对华城公主是何态度。
再说了,外人即便是看得再清楚又能怎样?往后的日子,终归是他们自己要过的,总不成还让她替人谈恋爱吧!
姚时安听闻妹妹和妹夫,毫不避讳地谈论著婚后事,不由皱了皱眉,拱手朝着居上位的少女道:“舍妹口无遮拦,让殿下见笑了。”
“可我却羡慕嫂子,能像这样无所顾忌。”
姚时安长身而立,声线温柔中带着力度,“殿下是我大胤的嫡公主,一出生就背负着常人所没有的荣耀和责任……”
魏涵双听了前半段,便忍不住张口截断他后续的话,“公主有什么风光的?德宜长公主下嫁后,张氏那龟孙儿在外头花天酒地的,姑妈还紧要着面子不敢离了。”
姚时安语气渐有几分松动,却仍自持着礼数,“皇上定会为殿下择一门好亲事,断然不会委屈了您。”
魏涵双一听闻这事儿便有些来气,说话的口吻也含了怨怼,“父皇确实替我相看了位儿郎,但你猜怎么着?他竟给回绝了。难不成我好端端的,还要违反他人意愿行那强嫁之事吗?”
姚时安神色如常,看起来并未因她所说的话而起波澜。
魏涵双顿上一顿,重新再开口时,已有了可怜的意味,“你说,过去三年了,他还有没有可能改变心意?”
姚时安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双臂上的青筋也如小蛇一样蜿蜒在皮肤表层,历历可见。
只不过,此时的魏涵双早就丧失了理智,即便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也不奇怪。
姚时安沉默良久。
当初的他太过年轻气盛,总觉得将来还有大把时光,不该这么草率地定下终生。
如今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便想好好对她补偿,“其实……”他艰难地开了口,又觉得口头的承诺过于随便,反倒不够郑重。
思及此处,姚时安忍不住勾了勾唇,内心自嘲起来,自个儿现在畏首畏尾的样子,哪里还配得上她的喜欢。
他敛起的眉眼微微舒展开来,望向她的目光掺杂了太多东西,她辨不清,也不敢去辨。
魏涵双见他迟迟不往下说,心中想开了些许。
也是,人心岂会轻易地改变,想来就算再过个三十年,不喜欢的依然是不喜欢。
她垂下头,别开眼,也就是这一瞬间,错过了他放在自身上温和爱怜的目光。
这边是无话可说了,另一端的姚思浅嘴巴仍旧开开合合,停不下来。
“夜晚的街市,可比我想像中热闹多了。”姚思浅掀开车帘,探出头往外看。
魏旻言看着她做出这般危险的行径,心里直犯嘀咕,伸长了手,打算把人拽回位置上坐好。只是,还没触及她的后背,却听闻姚思浅长呼一声,“啊——”
驾车的马伕似被这突如其然的声响给震慑了,手一撇,整辆马车便往左侧倾斜而去。
事出紧急,魏旻言顾不得许多,双手一环,就把姚思浅整个人揽进怀里,护得严实。直到再三确认马车恢复了平稳地行驶,才松手将人放开。
“知道怕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只见姚思浅双瞳失焦,神色茫茫然的,也不怪魏旻言会误以为是害怕了。然而,她却抬手指了指窗外,语气结巴,“你,你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