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道身影从一片漆黑中逐渐浮现而出,姚思浅睁着眼,一眨也不眨。那人身段笔直,周身披着泛白的月光,衬得气质出众。
目光微滞,姚思浅心里虽有几分惊讶,却还是强自镇定着对红杏说道:“你留在这儿把风。”说罢,便亲自走出去瞧瞧。
那人见她轻移着莲步朝自己走来,身上只穿了件略单薄的素衣,因为过分纤瘦,显得有些松垮。行走时,便不断有冰凉的夜风从下摆灌进去。
他不由皱了皱眉,稍微侧着身子替她挡风。
“几天不见,我就想来看看你。”
“是么。”姚思浅闻言,却不是很领情,“只怕……事情没那么单纯吧?”
今夜的魏旻言黑袍裹身,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装点,不似往常总穿着明黄、赭红这类鲜艳的颜色,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此时,他眉头紧皱着,“你可是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
“怎么会呢?也不过是说……殿下有意纳北芩格格为侧妃罢了。”她说话的语气带着一股酸劲儿,却恰好合了魏旻言的心意。
只见他带着笑意开了口,道“瞧你酸溜溜的,跟喝了醋一样。”
姚思浅正想回嘴,却被他用手堵住双唇往旁边一带。清减的背部抵在身前,魏旻言略有片刻的失神,过了半晌,他垂下头道了句:“你可得多吃点儿,怪嗑人的。”
“唔”
姚思浅不明白他此举的目的,又无法轻易挣脱开来,一时间便有些心急,嘴里闷声轻哼着。却见前方不远处,有两名当值的巡逻侍卫闻声而来,忙不迭噤了声。
“你确定方才的声响是从这个方向传出来的?”
“就是这里,我定不会听错的。”
“此处距离二小姐的广月阁不过几步之遥,倘若有什么居心不轨的人趁机混入可就坏了!务必搜仔细了。”
姚思浅见状,却是挣扎得更厉害了。他们这半搂半抱的姿势若是被人看见,岂不坐实了半夜私会的罪名?
她这端急得手忙脚乱,那头的草丛里却猛然响起“砰”地一声,转眼间就将两名侍卫的注意力彻底吸引过去。
“刺客,有刺客!快追!”
姚思浅眼见暂且没事了,便报复似地往他的臂膀咬了一口。咬得力道稍微重了,在魏旻言布满青筋的手臂落下一排小巧的齿痕。
魏旻言瞅着那几道弯弯似月牙的红痕,面上没有显出分毫的不悦,只是如她所愿地松开了禁锢着人的双手。
姚思浅等了半晌,都没等来任何的责难,不由仰头望向唇角正噙着笑意的魏旻言,问道:“还笑得出来,不疼吗?”
“刚才太快了,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要不,你再咬一口?”
魏旻言是从小习武的人,反应何其敏锐。若不是他故意纵容着她胡闹,姚思浅恐怕连他一根皮毛都碰不着。更不用说,这么重重地咬上一口。
“可惜我没有这种癖好。”姚思浅脸上堆着笑,说出口的话却是明显的挖苦,“殿下这么大晚上的‘爬墙’过来,该不是闲得慌吧?”
魏旻言定定地注视着她的眼眸,似乎想将姚思浅整个人看透。
她在得知自己身份的前后态度全无变化,没有惧怕,没有奉承,依旧坦坦荡荡的,仿佛她面对的并不是一国的太子,而仅仅是魏旻言这个人。
良久,魏旻言方开口道:“你信我么?”
姚思浅怔了一怔,显然没有料想到他会突然转移话锋,“这得看殿下想让我相信什么。”
听罢,魏旻言唇角微弯,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什么。
待姚思浅恍然回过神来,才发现他早不知何时走远了。但那低沉又带有磁性的音质,却像要把人给吸引过去似地,一声一声回荡在脑海中。
姚思浅听得很清楚,他说的是:“一切”。
若没有那一阵过于急促的脚步声卷来,姚思浅只怕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小姐,大事不好!”出声的是青桃,“咱们府里出现刺客了!奴婢这就护着您回屋子里去。”
姚思浅闻言,在心里暗道一声糟了,反身便抓紧了青桃的肩膀,急切地逼问道:“爹爹可知道这件事了?”
青桃略微思索片刻才回答道:“刺客据说是在广月阁附近现身的,这会儿李总管刚得了消息,估计正往前院去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