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仪仗去程十分隆重,回程却显得格外潦草。
姚思柔早早得了消息,便带着府中老小站在正门口迎接丈夫归来。
乍一看见魏旻德下马车时,一瘸一拐的,才恍然想起他如今腿脚不便,连忙上前去挽住他的臂膀,搀扶着人缓缓往内室里走。
“王爷,您这个情形是否……有些严重?御医可说了约莫多久能好全?”姚思柔话说得断断续续。
短短的两句话,竟也中断了数次,似乎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偏偏听在魏旻德耳里,只觉得满是讽刺。
他猛地欺近她,眼角抽搐了几下,表情便越发狰狞。“当初你拒绝同行,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个情况,打算撇清关系?”
“那会儿我就觉着奇怪。”
“平时不论走到哪儿,你总嚷嚷着要跟。怎么这回出了这么一趟远行,反倒想独自留在府里?”
魏旻德著实是气疯了,青筋隐隐在太阳穴跳动。随即,腾出右手来,一把掐住姚思柔纤细的脖子,质问出声。“你莫非……还暗中与太子党有所联系?”
他的力气极大,尽管现在只使出了五分的力度,也让姚思柔感觉到深深的压迫感。
她止不住地将身子向后仰,可魏旻德却又把人拽了回来,迫使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我……我既成了你的正妃,那便是将一生的荣辱都托付于你的身上,岂有可能再去投靠他人?”姚思柔双瞳盈盈,言语间似还带了几分煽情。
经过前段日子的磨合,姚思柔也逐渐明白了,魏旻德心目中对于理想妻子的标准,是百依百顺,是所有人都对他臣服。
因此,她不动气,也不顶嘴,事事皆顺着他的喜好,去扮演好一个称职的王妃。
姚思柔丹唇抿成一线,微微下弯。
两人相处的时间愈长,自己心中对这个丈夫的情份竟是越耗越少,反倒算计的心思日渐增多。
婚姻走到这个地步,实在相当可悲。
魏旻德目光微闪,眸中似有片刻的犹豫。但终究,还是松开了手,询问道:“我不在的这些天,延熙可还乖?”
“乖。”
“连皇祖母都说,延熙这孩子不哭不闹的。从小看大,将来定是个沉稳的好男儿。”
提起魏延熙的时候,她的面上才有了些许的暖意,连带着笑容也一点点地在眉眼间散开。
魏旻德微微颔首,一时再无二话。
而相隔只有几条街的皇城中,姚思浅亦是安顿好行囊不久。
她人刚躺上贵妃榻,正打算闭眸养神一阵,便听得青桃一路踏着急促的步伐而来。
“我的好娘娘,咱们可没这时间休息,宫里头出大事了!”
姚思浅只当她是在说魏旻德跛脚的事,便把脸朝下埋进了温软的锦被中,神色慵懒。“你想说的,我老早就知道了。”
闻言,青桃面上的慌张半分未减,甚至还伸出手去扯了扯姚思浅细白的藕臂,足可见她的焦急。
“是公主,公主出事了!”
“方才主子们一回宫,皇上就暗中下了道旨意,把公主殿下锁在九华殿内。”
姚思浅听后,腾地坐起身来,一双清亮的眼眸瞠得大大的,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的情绪。“怎么回事?之前似乎毫无预兆啊……”
青桃着急得眼眶泛红,眼看几欲哭出声来,却还强压住内心的慌乱,道:“奴婢也不清楚,只不过听九华殿的半夏姑娘说,说……此事貌似和世子爷有直接的关系。”
“哥哥?”
青桃掩了面,呜呜噎噎地哭泣着。
姚思浅见状,也知道是无法再从她口中问出旁的信息。不由翻身下榻,口中不忘吩咐道:“备轿,我要出宫一趟。”
姚思浅手持令牌,任凭看守城门的侍卫内心再不赞许,也不至于出手为难。仅仅是稍微往轿中扫了两眼,便予以放行。
然而,抬着姚思浅的软轿前脚刚走,那侍卫后脚就飞奔似的跑去禀了魏旻言。
魏旻言乍一听闻这道消息时,冷傲的俊脸上并无多大的反应,只是再次出言确认道:“太子妃是回的英国公府?”
那侍卫是近日里提拔上来的新官儿,过去从未与魏旻言有过接触,压根摸不清他的脾气。
此时,只感觉他周身皆带了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毫不亚于当今圣上。不由轻颤着声回道:“是。”
下一秒,就听见魏旻言轻哼一声,似有些不满。
小侍卫没见识过这种场面。
当下就误以为,面前的爷是气自家妃子一声不响跑回娘家,丢了他的面子。忙不迭询问道:“殿下可需要臣……去把太子妃娘娘给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