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年节已经来到尾声。
各家各户都将亮晃晃的大红灯笼取下,收进箱底,喜庆的年味儿顿时收敛许多。
唯独这条长春街,紧抓着节日的尾巴,好生热闹了一番。
“此处原来是花柳巷,仰赖那些当官儿的口耳相传,在附近倒也小有名气。”
魏旻言口吻自然,像在叙述一件与自身的事情。
偏偏这起事件,当年在朝堂上过于轰动,甚至连姚思浅这般的闺阁女子,也曾耳闻过片段。
据传,那时候年仅十五岁的魏旻言趁着夜色浓重,领着一小队的精兵,前去突袭。把正在房里办那回事儿的嫖客和娼妇,给一锅端了。
想当然的,他事后在皇帝面前领了不少赏赐,可也引发部分朝臣的怨懑,着实算不上明智之举。
思及此,姚思浅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
魏旻言听得有些懵,出于反射地“啊”了一声。
停顿半晌,才想明白来她问的是什么,不禁低笑起来,“我在你眼里,像是会管这种闲事的人吗?”
“不像。”姚思浅脑筋一转没转便脱口而出,仅仅片刻,她又补充了句,“可我觉着,很大可能是哪个没眼色的惹毛了你,所以找碴去的呢。”
魏旻言被她清奇的思维逗得一乐,低垂着头,两边肩膀抖了抖,直笑了好半晌才缓缓停下。
“我要是真想对付谁,用得着绕这么大圈子,还把一群无关的人也牵连进来,嗯?”
“哦……”姚思浅把尾音拖了又拖,可直到长长的音节落下,她都没有想出其他的理由,只得眨巴着眼睛望他。
别的不行,撒娇她还不会吗?
魏旻言见状,不由扬了扬眉,唇角勾勒出张扬的弧度。“你这是做什么,暗示我?行啊。”
“那两声好听的,什么时候叫?”
姚思浅愣了愣,实在想不透他为什么还惦记着这件事。
鼓起腮帮子,仰高那张泛着潮红的脸蛋儿,道:“欠着,回去再还。”
“不行。”
魏旻言没忍住伸出手,两指轻轻捏住她柔软的脸颊,啧了一声,“你这小狐狸,到时候不得赖帐?”
“我才不会,况且……”
姚思浅倏然把唇贴近他,心里想伏在魏旻言耳畔,可无奈身高差距摆在眼前,只好揪着他的衣襟,把人往下一扯。“你们男人粗枝大叶的不懂,这可是闺房情趣。”
话落,姚思浅迅速地倒抽了口气,声音轻轻的,像只挠人,连爪子都不敢伸的小奶猫儿。
猝不及防,她唤了声,“爷。”
闻声,魏旻言怔了半秒钟,才堪堪缓过神来。唇角微勾,笑着说道:“再喊一声,我什么都能告诉你。”
这下,姚思浅却不依了。
她撇撇嘴,状似无意地抱怨道:“你今儿个下午不在场,没听见我的好哥哥那漫长的,足以让我打个盹儿,再醒来,还没结束的说教。”
魏旻言昂了昂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便见姚思浅蔫巴巴地道:“他说,当姑娘的要矜持,即便嫁作人妇也不可放肆。”
“你怎么说?”
魏旻言眉峰一挑,似乎早就发觉到她嘴角藏了抹狡黠的笑容。
果不其然,姚思浅下一秒就跨步上前,头倚着魏旻言结实的胸膛,蹭了蹭。
“我说,我没法儿矜持呀。”
“看见你,我就想扑上去撒个娇,求亲亲抱抱举高高。”
魏旻言伸长手臂,绕过她纤细的腰肢,稍微使点劲儿就把人腾空抱起,往路边拖移了一段距离,避免挡住来往的行人。
“当年,是表哥奉父皇密令,将京中大大小小的青楼整饬了个遍。”
“从那时候起,我们表兄弟俩,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前后处理了不少麻烦事。”
早在很久以前,姚思浅便或多或少有所察觉,魏旻言对待这个表兄的态度是不同的,谈不上倚重,但绝对有着程度不轻的信任。
魏旻言瞅着身前那团小娇气包陷入沉默,有些忍俊不禁地戳了戳她小巧的鼻子,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待姚思浅再抬起头的时候,清澈的双眸已经不见任何的疑虑,反倒是戏谑地指着他,环在自个腰间的手臂。
“松开。”
“大庭广众的,别被人误会是诱拐良家妇女。”
魏旻言听后,目光散漫地向下移了移。
只见,姚思浅今日穿着一件嫩黄色的连衣裙,活泼而又俏皮,且上身剪裁合度,在腰腹处急收,巧妙地衬托出少女苗条的身形。
“嗯,确实值得诱拐。”
闻言,姚思浅难得的没有生气,视线忽而转向旁边的小摊位,道:“我想要那个。”
魏旻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顿了顿,犹豫地开口,“面具?”
姚思浅重重地点了点头,主动拽着他的手,便径直往那个摊贩面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