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曜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为什么这样说?燕军主力若灭我们大军北上他们拿什么来挡?”
刘裕平静地说道:“首先这十万铁骑不是燕军全国的实力各城各地还有守备兵马遇敌全面来袭时还可以三五抽丁加上在辽东龙城故地仍然有三四万精锐的甲骑俱装那里一直是他们训练甲骑的后备基地以前慕容垂在河北打得一片残破辽东老家却是平静如常这才是他们的大后方有龙城部队在燕国就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司马曜恍然大悟:“就是说燕国还有后备的实力啊难怪慕容垂放心让别人统治这支大军朕还以为燕国家底一下子全押上了呢。”
刘裕微微一笑:“作为顶级的将帅永远会给自己留下强大的预备队和后备军慕容垂想灭魏国不假出动大部分实力也不假燕国的野战主力机动军团几乎全在此但这并不是燕国的全部力量他还是留有后招的万一这支部队全部送掉也起码有自保之力。所以我军若是北上也未必就真的能一举攻破邺城灭亡燕国这是其一。”
司马尚之不屑地说道:“那其二是什么呢?”
刘裕正色道:“我们内部的问题还没有解决陛下跟黑哦现在既然没有查出这个卑职就暂且用高门世家来代替吧陛下跟某些大世家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理顺北伐不是儿戏是要出动十几万几十万大军在外征战数年的大事那军队的征召组织粮草的调集以及征服之地的管理控制政策都是需要一系列的后续不是简单的前线破敌这么简单。就象中原和齐鲁之地上次北伐我们明明就已经占领但根本无法控制这些新占之区只有陛下任命的刺史带着几千兵马缩在郡治城内外面的乡村根本没有效忠朝廷的吏员既保护不了平民也无法征丁抽税那这样的收复又有何意义呢?”
司马曜的额上冷汗直冒恨恨地说道:“都是有些人身居权位却是懈怠无为不去解决这些问题只会成天跟朕抱怨各种困难各种前线耗费甚至要朕主动地退出这些地区以节省开支。尚之将军你是不是应该跟会稽王和王尚书好好地商量一下如何管理好这些地方而不是一句弃守呢?”
司马尚之一下子跪了下来他听出了皇帝的愤怒声音也有些发抖不复刚才对待刘裕时的那股子强硬与蛮横:“陛下请息怒末将只是一个军人这些政事不归末将去管上次北伐的时候末将也曾经带领兵马接收了不少中原和齐鲁的州郡并驻守半年以上末将在时境内安定虽然吏员没有到位但末将也是派出军中的参军巡视全境抚慰百姓百姓也是推举贤能带着美酒牛羊前来劳军并不象刘中士所说的那样不认王师啊。还请陛下明察。”
刘裕冷冷地说道:“领军将军你自己也说了百姓只不过是在大军在时带着牛羊酒肉前来劳军可不是按着朝廷的规章制度正常地抽丁纳税以报国恩啊你看看大晋江南各州郡的子民看看江北扬州六郡的子民们要不要去给驻军们这样劳军?他们只要正常地交税服役就行了而这才是大晋真正需要的。如果能从当地征粮自然不用后方千里转运如果能从当地抽丁训练成军自然也不需要大军久驻又何来的什么钱粮消耗呢?如果这样都算是钱粮消耗那我们宿卫军是不是也在消耗钱粮应该解散了?”
司马尚之气得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派胡言宿卫军是保卫皇帝陛下安全的你居然说要解散?陛下他这是狼子野心想要…………”
刘裕大声道:“陛下的安全需要宿卫军来保卫可是天下百姓的安全大晋州郡的安全就不要保卫了吗?将军身居高位手握重兵难道想的就是放弃这些新收之地放弃我汉人的江山天下只为了省这些江南的钱粮吗?因为江南的钱粮是将军还有各大高门世家的产业用了心疼所以就可以为了省世家的私钱私粮而弃陛下的江山吗?”
司马曜猛地一拍龙榻的扶手厉声道:“朕的江山一寸也不可以弃!”这一掌打得是如此之狠居然直接把这半尺厚的扶手给生生拍断了龙头“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在这一瞬间因为极度愤怒而暴发的司马曜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变成了北府军的猛士大概就算吃了五石大力丸也不过如此吧。
司马尚之的脸色都吓得白了他从没有见过司马曜动过这么大的怒连忙再次跪下这次不是象上次那样军礼式的单膝下跪而是直接整个人都趴在地上连头盔也不及摘就这样连着脑袋一起磕地了:“陛下息怒末将末将可没有这个意思末将愿意以全部身家捐献朝廷作为北伐军资也愿意亲自领着家中所有男丁为陛下守卫江山收复失地。”
司马曜极怒过后胸口在不停地起伏喘息着半晌他的喘息才稍稍平复看着在面前匍匐着的司马尚之叹了口气上前两步扶起了他:“尚之将军你误会了朕的怒火不是对你咱们都是司马氏的子孙这个江山是我们祖先留给我们这些子孙的哪有不守而弃的道理?那些个世家大族吃咱的占咱的却不肯出力出粮为咱们夺回江山甚至还要在背后使坏去害我们的北伐将士朕念及于故有气愤于心一时难平。你要知道一件事只有大晋好了才有你的荣华富贵大晋若亡你的那些个庄园产业能保得住吗?”
司马尚之咬了咬牙:“末将愿意誓死听从陛下的命令在所不辞。”
司马曜看向了刘裕:“那么按刘中士的意思北伐之前得先整顿内部收回你所谓的世家特权为国所用才能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