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全都愣在了当场面面相觑不少人心中暗道:我的陛下啊你可消停会儿吧就算这些是事实但这些话现在能说吗?现在哪怕敌人有十分力也只能说三分我们就算有一分力也要吹成十成不然如何安定众心让他们觉得必胜呢?你若真的这么料事如神又怎么会放任这三个会成事的家伙回归自己的根据地这不等于是放虎归山吗?跟着这样的陛下我们这回真的能赢吗?
可是桓玄却是听不到这些手下文武的心声仍然在那里滔滔不绝唾沫四溅他得意洋洋地说道:“反贼刚刚起事侥幸得手占了两座大城也控制了北府兵的产地但是京口和广陵毕竟不是建康这样人口几十万的大城满打满算就是所有的在乡老兵加入也不过一两万兵马。”
“而且朕对北府老兵谋反早有防范把军械粮草都集中在建康而不是放在这两处他们现在起兵不会有太多的兵马钱粮传檄各地虽然可能会有一两处贼人趁乱起事但终归不会成气候只要知道刘裕是在说谎那必然会不攻自破天下各州郡几十万大军在我们手中又何必怕刘裕翻了天呢?”
“我们只要守成持重坚守江乘大营重兵卡住刘裕攻击京城的道路不消旬月贼众必然会散去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赦免胁从只问首恶相信最多一个月刘裕等贼首的脑袋就会给自己的同伙砍下献于阙下!”
桓玄一口气说完居然可以面不改色气不喘连他自己都有些暗中称奇毕竟自从因为进入建康城独掌大权继而享受生活以来他的体重就开始比秋后的马长膘速度还要快不要说骑马作战就是连完整地说上几分钟的话都会心跳加速虚汗疾出甚至连现在后宫玩弄嫔妃也得靠太监们的辅助才行没想到这番演讲居然又让他找到了昔日雄风怎能不面带微笑心中窃喜等着满朝文武的再一次马屁呢?
可是桓玄很快就失望了因为殿上居然陷入了一片沉默无人应合他有些生气了看着低头不语的皇甫敷冷冷地说道:“皇甫右卫(皇甫敷现在的军职是右卫将军掌管禁兵虽与殷仲文的左卫将军并列禁军两大将但殷仲文并不掌兵所有宿卫兵马都是由皇甫敷掌握)你掌管禁军身经百战你来说朕的分析是对是错?”
皇甫敷咬了咬牙:“陛下请问这是廷议还是军议?”
桓玄的眉头一皱:“这两样有区别吗?”
皇甫敷朗声道:“如果是廷议臣不敢有违陛下旨意只能称是。但若是军议作为下属本着打胜仗为第一的原则是可以向主帅提出自己的意见的。”
桓玄点了点头:“朕今天一身甲胄持剑上殿就表明了现在的身份不仅是天子更是你们的主帅就跟以前中军议事一样有话直说吧。本帅会充分考虑各位将军的意见。”
说到这里桓玄沉声道:“各位文臣你们先退下吧现在是讨论军议的事了一应文书公文都由殷左卫总领而一切军需粮草则由卞侍中调拨桓尚书(桓谦现在任尚书令名义上的百官之首)卞侍中你也留下参议军机。”
卞范之点了点头殷仲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满但还是跟着满朝的文臣一起行礼山呼万岁之后退下很快大殿之上除了桓谦和卞范之两个穿着朝服的文官外就只剩下了十余名铠甲在身的将军了。
桓玄看着皇甫敷:“皇甫有话直说吧就跟以前一样这里现在没有外人。”
皇甫敷咬了咬牙说道:“陛下北府军大多数将士现在都在建康以南这是您当时为了防备有人据京口作乱控制其家属而进行的布置这一年多来这些北府兵也跟我们荆州将士混编在一起加以监视现在军心稳定都宣誓效忠陛下就是因为他们都以为刘裕不过区区数千人马安能与我大军抗衡?别说全国几十万大军就是这建康城的十万兵马也可以轻松将他们消灭。”
“但是如果我们手握大军却不敢进击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刘裕吓退了刁弘的三千人马可以说首战告捷其气焰正盛打仗本来就是打个军心士气人心向背如果让将士们觉得我们怕了刘裕连主动进攻都不敢只怕那些北府军就会生出异心了。”
桓玄的脸色一沉:“他们敢!有我们的大军在哪个敢反?!”
桓谦开了口说道:“皇兄不可大意啊刘裕他们在军中多年现在的北府军虽然给打乱混编但也有不少跟过他的旧部我曾经调查过在他手下打过仗的不下两万人马哪怕十中有一人有异心也不在少数了而且现在他们的家人多在刘裕手中若是刘裕以之为要挟不排除哗变的可能啊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趁着刘裕立足未定之时以精兵出击将他消灭至少也要夺回京口控制住北府军将士家属才算安定。”
桓玄咬了咬牙:“精兵?什么精兵?是北府军还是我荆州兵马?你就不怕北府军的这些丘八临阵倒戈吗?之所以朕刚才说要守成持重不就是因为怕这个?当着不懂兵事的文官朕这么说你们这些带兵之人还不明白?”
卞范之微微一笑:“陛下勿虑如果是在阵前确实有倒戈的可能但只要我们以一部监视这些北府军士以一到两万荆州精锐直扑京口在刘毅和刘裕会合之前先击破刘裕夺取京口那北府军将士家属尽在我手就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了。”
桓玄轻轻地“哦”了一声:“敬祖你这话是何意?难道刘毅和刘裕现在还会分兵自行其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