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顾临泩走了神,呆站在原地盯着她的眼角与眉毛,不断丈量着。钟离莜察觉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忙捂住眼角的伤疤呵斥道:“看什么呢!”
顾临泩见她误会了,赶紧回答道:“很像,跟覃王殿下,很像。”
“屁话,他是我亲弟弟,能不像吗!”钟离莜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回身看了看镜子:“真的像?你定是在诓我,老四可比我好看多了……你见过他本人?”
“宫里远远瞧见过……眼睛,眉毛,特别像。”顾临泩皱起眉头,站在她身后,伸出手悄悄触碰了一下她的发梢:“殿下,您还是把他当成亲弟弟吗?”
钟离莜没有回答,手指捋着眼角的疤痕,一直摸索到耳根,半晌问道:“很明显吗?”
顾临泩抬起头,犹豫了一瞬:“有点……不过您还是极美。”
“骗人。”钟离莜用小指挑出一缕鬓发,稍微遮住了一点疤痕:“你们男人,哪个不贪图美色?不过有时我也怪奇,我长得是美是丑,脸上有没有疤,管他们屁事。脸长在我自己身上,生成什么样子是我的自己的事。对女人的面容评头论足,仿佛女人活着就是为了取悦男子的。呵,他们也配?”
顾临泩沉默,凝视着镜中的面庞轻声道:“殿下真的……很漂亮。小人没有撒谎,真的很美。”
“美丑轮不到你评说。”钟离莜挑眉,忽然感觉到被轻戳了下后背,不悦道:“扒拉我干啥!”
“没……”顾临泩忙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地僵着面颊说道:“小人在外头候着。殿下用过早膳后,若着实不想出屋,小人去给您熬些汤药,您服下后再休息一阵。”
“我不喝药!”钟离莜登时撅起了嘴,结果一回头,发觉顾临泩已经走了,步伐很急,似是在逃命。
“怪人。”她缓缓放下手,又多看了脸上的疤痕一眼,心情没缘由地坏了起来。没等芸雁回来,起身出了屋子,穿过庭院去了花园。
行宫临河,清晨还好,一到晌午便觉湿热。钟离莜蹲坐在花园里的石凳上,看向翩飞的蝴蝶,隐约听见有一阵微弱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半回首漠然道:“有事吗?”
“姐姐……”湘王自假山后头探出半个脑袋,嗫嚅道:“姐姐,我……我……”
“那玉佩,我瞧见了。所以你想说什么?”钟离莜问道。
湘王小步挪了出来,吭哧半天才带着哭腔说道:“姐姐,你会救我的吧?”
“什么?”钟离莜不解,见他捏着袖子不敢抬头,不禁气大不了一出来,厉声道:“男子大丈夫,有话说话,哭什么!”
湘王被她这一嗓子吓得丢了魂儿,小脸惨白地抬起头道:“姐姐,四弟想杀我。”
……
“太子殿下,没有陛下的手谕,您不能进去。”天牢外,狱卒为难地阻拦道。
“陛下不在,本宫监国,怎么连见个囚犯都不行了!”太子横眉冷呵:“本宫去问几句话,耽误不了多少事!”
“真不行,小的们要是把您放进去了,这脑袋就保不住了!”狱卒们恳求道:“殿下,您回吧!”
太子气结,在牢外踱步了半天,李知秋忽然前来,手持一物冲狱卒晃了晃:“让太子殿下进去吧!”
“是!”狱卒们忙退至两侧,让出路来。
太子看了过去,发觉那东西乃龙纹玉碟,乃颢帝贴身的物件,不禁惊愕地问道;“李大人?这不是……”
“陛下给臣的。”李知秋将玉碟收好,一挥手道:“殿下请。”
太子满腹疑虑地与他一并入了天牢,李知秋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沉声道:“臣有一事相求,殿下见到冯文畅后,请告诉他,能否保住他的族人,看他自己了。”
“李大人为何不自己去说?”太子问道。
李知秋摇了摇头,面露萧瑟地说道:“唉……哪怕他罪大恶极,都是臣的学生啊。老臣为师,不慧;为臣,不勉。偏得陛下恩典,才留了下来。事到如今……着实不想再面对这些事情。”
太子默默颔首,忽然又对他说道:“李大人,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本宫身陷囹圄后才想清。大人并没有做错什么,还请保重身体,多加餐饭。”
说罢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