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瑭再次醒来是在六点半左右,有点早,但是是生物钟使然。这一周里,她每天都起得很早,已经形成了习惯。
没有立刻起床,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身旁之人的脸上。
盛小乐闭着眼,似乎还在睡觉。
二月的天亮得有些晚,连带着房间里的可见度非常低,也因此,舒瑭盯了半天也没分辨出鼻子和嘴巴,但就是觉得喜爱。
黑灯瞎火之下她倾身亲了一口,也不知道亲到了哪儿,但那一亲,她敏感地察觉到落在她面上的呼吸的频率变了。
她意识到盛乐是在装睡,无声笑了笑她撑起上半身,右手横跨过身边人去开灯。
灯亮了,但同时,一双手抱住她的腰将她一拉,使得她撑起的半边身子又沉了下去,压在了某人的身上。
“嗯……”
舒瑭闷哼一声,垂眸看去,看到身下人仍然闭着眼,但那鸦羽似的浓密睫毛一个劲乱颤,想来也不可能是在正经地睡觉。
看她装得起劲,舒瑭没有戳破,只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半分钟过去,注视中的那张脸沁出了一抹红,两分钟过去,那抹红蔓延到了整张脸,三分钟过去耳垂和脖子都红了,三分零一秒——
“你做什么一直盯着我!太失礼了!”装睡之人不装睡了,睁开眼,凶神恶煞地发出指责,但她的脸红得跟苹果似的,所以欠缺了一点威严,像是龇着牙的小奶兽,没什么威胁力。
因为那指责不痛不痒的,因此没有得到舒瑭的关注,舒瑭更好奇小奶兽那张苹果脸的温度,于是伸手探了探,可指尖只是刚刚碰到一点皮肤,就被咬住了。
只小施惩戒似的轻咬了一下,又被放开。
“哼,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还能不能矜持一点了?!”小奶兽这样说,说话的同时也没将抱住舒瑭的腰的手挪开半分,双标的可以。
舒瑭失笑:“盛小乐,论动手动脚,你不觉得你比较过分吗?昨晚你可是对我……”
眼见着她似要口头重播昨晚那事儿,盛乐立马慌乱地捂住她的嘴,脸红得几乎要冒气。
舒瑭顺势舔了下捂住她的那只手,又用齿轻咬几下。
类似的举动盛乐刚才也做了,但效果完全不同。
风情也不同。
盛小乐被刺激大发了,整张脸呈现出主机故障后的呆滞。舒瑭都逗乐,收敛起刚才故意为之的魅惑,拍拍盛乐的脸:“赶紧起来了,要退房了。”
“哦。”盛小乐嘴里答应着,但身体完全没动,明显还在当机中。过了一会儿,她似乎终于从冲击中缓过神来了,怼了句,“谁家酒店这么早退房啊?!”
舒瑭坐起来,懒洋洋地往自己身上挂衣服,随口应道:“退房时间是由付钱的人定的。”言下之意,是由她这个付钱的人定的。
盛小公主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皇家尊严遭到侵犯,没怒,只是有点受伤:“我也会努力赚钱的!”说完,想起了自己手上已经跌破地狱层的那几支股,又有点蔫,追加了个限定语,“以后会的……”
舒瑭听了她的话,“咦”了一声,似乎有点惊讶:“你要是去赚钱了,那谁来帮我花钱啊?”
盛乐:“……”
舒瑭笑着将盛乐的衣服扔过去,盖在对方那张震惊脸上,说:“讲真的,起来了。”说完,顿了顿,又道,“你要真想继续睡我就去给前台打声招呼,但你要是现在起来就能陪我吃顿早饭……”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盛乐已经麻利地开始穿衣了。
她自然选择后者!
舒瑭带着盛乐去楼下餐厅用餐,这一次选的中式,都是些精致的传统早点,吃得舒心。
结账自然是由舒瑭出手,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钱多到需要有个人帮她花的程度。
这不是夸张,她成名极早,积累了不少演出费,这些演出费由专业理财师帮她打理,溢出了数倍。因此,虽然早年她依托于舒家生活,但现在,她的优越生活却是由她自己打拼来的。
她只比盛乐大五岁,人生却比盛乐成功得多。
这次约会让废废的盛家小公主深刻地体会到了她和舒瑭之间的差距,离开商城的时候显得心事重重,舒瑭本要开车送她回去,却被她拒绝了。
她要求一个人回去。
舒瑭知晓她在想什么,没有试图干预。
她的恋人如果选择的是一条快乐单纯的人生道路,她会保护她不受伤,反之,如果对方想要好好接触这个社会,逐渐成熟起来,她给予支持。
注视着盛乐离开,直到对方消失在转角,舒瑭这才发动了车,往明光爱乐厅开去。
B交的乐手们普遍在九点左右来乐厅,舒瑭抵达时八点不到,是最早的。
没有瞎溜达,她径直去了练习室。
大概因为和盛乐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质变,她的胸腔中一直充斥着一股充沛的情感,迫使她去触碰她的琴,心中似乎有股声音在催促着她快一点,更快一点……也许走艺术这条道路的人就是这么情绪化,她本能地拿起自己的琴,架上弓,手指揉弦,顿时,直击人心的弦音迸溅出来!
不为练习,只是单纯以琴抒情,她沉醉于此,不知道有人正站在练习室外,注视着她,眼中发出炙热的光。
是的,舒瑭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只听得见琴声,从《西西里舞曲》到《欢乐颂》,直到累极,这才餍足地停下。
她一边拿纸巾擦汗,一边拿手机发短信。
【舒瑭:到家了?】
盛乐的回信一向很及时:【到了。】
【舒瑭:发张照片。】
【盛乐:你这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