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许左右环顾了一圈。
周围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只有错乱的马蹄印。这人应是从西边过来,想从这里进城,不料却遭人暗杀。
箭上的血呈乌黑色,这支短箭应该被淬了毒。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迷药的气味,云许猜测韩丰庭应该到这之前就中了迷药,导致武力丧失,才被人从前面射箭刺杀。
她伸手在韩丰庭身上摸索了一会儿,在他的腰间寻到一把匕首,割下他的衣角,包住手替他把箭拔了出来。
她手法粗鲁,韩丰庭闷哼一声,醒了过来,手腕处传来了刺骨的痛感。
她的手被男子用力地钳住了。
云许吃痛,挣扎不开,没好气地警告道:“给我放手,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见韩丰庭还不放开她,她又道:“箭上有毒,再晚一些,神仙也救不了你。”
手终于得到自由,云许轻轻甩了几下,借着月光从包裹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在韩丰庭的伤口处,简单替他包扎了伤口。然后背过身从怀里里摸出一个香囊,打开从里面拿出一颗红色药丸。
韩丰庭神色警惕,紧紧盯着云许手里的药丸看。
云许面色不改地把药递到韩丰庭嘴边,“这药我给小白试了,它没死,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不会有毒,就给你吃下吧。”
她的自言自语,全被韩丰庭听在耳里。
“小白是谁?”
云许不理会他,扳开他的嘴让他吃下,边起身边顺着他的话问:“小白吗?”
韩丰庭抬眼看着眼前容颜娟丽的人,见她展颜,眼角微挑,话音带了几分跳脱:“小白是我养的兔子。”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小白,她就是想捉弄他一下而已。
韩丰庭听完,猛地一阵剧咳,试图将药逼出。
云许睇了他一眼,笑意还未收起,威胁道:“我只有一颗,吃下你或许有救,吐出来你必死无疑。”
韩丰庭稍稍一愣,随即不再有多余的动作。云许见他安静下来,又替他把了脉,对方没有痛下杀手,箭上的毒是一种很常见的毒,喂给韩丰庭的药里含有“百解”,毒素不会继续在他的体内蔓延。
迷药药效已过,此处离城郊不远,傍晚会有砍柴人经过,他会安全进城的。
“好了,药给你吃下了,生死就看造化了。”云许拾起地上的包裹,不再管尚还躺在地上的人,下了林坡,回到小道上,匆匆离开。
韩丰庭眯起墨眸,单手杵地,捂着胸口艰难地坐起来,看着云许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密林里。
长剑落在一旁,他伸手去够,手腕碰到一个冰冰凉凉的,像是珠子的东西。手顿了顿,在枯叶中摸索着将东西拿到眼前。
一颗豆大的佛珠,被一根红绳从中部穿过。
手感粗粝,佛珠上有纹路。月色下,那纹路半隐半现,看不太清楚。
韩丰庭将珠串捏在手心,费力地站起来,朝空中吹了声口哨,片刻后,一匹健硕红棕马走到他身边。韩丰庭抓起长剑,翻身上马,用力一拉缰绳,马儿低声嘶鸣一声,载着他朝皇城方向疾奔而去。
夜寒露重,云许到达客栈时,手脚已经冻的僵硬。她哆嗦着进到客栈内堂,除了正在打瞌睡的掌柜外,别无他人。
她走到柜台前,手指轻叩柜台,掌柜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掌柜粗略扫了一眼云许,问她:“姑娘可是云许?”
见云许点头,掌柜忙从柜台处出来,压低声音道:“姑娘请跟我来。”
掌柜神色严肃,云许只得尾随着他走进了旁边的杂物间。
进入杂物间,掌柜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云许,说:“这是阿玉姑娘留给你的,马车在后院备着,她让云姑娘快些离开。”
云许接过纸条,打开一看,笔迹潦草,显示出阿玉书写时的急促。
阿玉叫她快走。
云许眉心一跳,心底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忙问道:“她人呢?”
“阿玉姑娘半个时辰前被人带走了。”
“带走!?”
都不用去想阿玉被谁带走,肯定是云家的人。
果然,下一瞬,楼梯处传来了脚步声,同时伴着云府管家的声音:“大小姐。”
云许重重咬了下牙,慢慢从杂物间走了出来,管家已经下了楼梯。
“老爷还等着大小姐一起去赏灯呢,老奴奉老爷的命令去叫您,不想您早出来了。这里太危险,大小姐还是跟老奴回去吧。”
管家这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可真是得了二姨娘的真传了,云许面上平静,内心却已是波浪翻涌。
阿玉在哪?
若是已经被带回了云府,那就糟了。
“阿玉呢?”
“阿玉啊,”管家依旧是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可说出的话却带着高人一等的警告:“已经回府了,大小姐不必担心。若是大小姐不快些跟我回去,老爷怕是要治她一个拐骗小姐的罪名。”
瞧瞧这狗仗人势的做派,讽刺极了。
“什么拐骗小姐?”云许冷笑一声,提了音量:“不过是元宵佳节,出门散散心,回的晚了,怎么就成了拐骗?你这话叫别人听了去,定会误会父亲囚禁着自己的女儿,连佳节都不能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