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小小的执念,陆敬曦也能将它扩大至无限。
他只眉眼一动，那些从他身上弥散而出的漆黑雾气就立即向着卓凡的方向延伸过去,却在缠绕上去的前一刻就消弭殆尽了——
陆敬曦能够轻易地蛊惑其他人,唯独无法蛊惑卓凡。
而卓凡即使见到了这番景象也没有流露出多少惊异,他甚至一步上前，直接就用手握碎了陆敬曦的“王座”！
漆黑的雾气顷刻散去，因为躲避不及而失去平衡的陆敬曦在摔下去之前,他的手腕忽然被卓凡稳稳地抓住了，而原先被漆黑雾气托着的红酒杯因为失去支撑,已经摔在地上碎裂开来，洒了一地的红酒。
刚才一直放在桌上的一本书，也在这混乱中掉了下来。
陆敬曦下意识地想要再次调动起体内的“力量”,却发现那些力量正被死死地压制着,这全是因为卓凡正抓住他的手。
未等他挣脱，下一刻,他已经被卓凡拽着摔在了一旁的沙发上，刚才还十分淡定的陆敬曦一下子就被摔懵了，等他好不容易从沙发上爬起来，才发现卓凡竟然还抓住他的手腕，分明是怕他继续乱用那些“力量”。
“我不搞事了,真的。”陆敬曦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卓凡的手,只好端正地坐好，信誓旦旦地说。
“你要怎样才能恢复正常？”然而卓凡根本就不信他，只冷冷地看着他。
事实上从很久以前开始,卓凡就发现陆敬曦的身上偶尔会飘起一些极轻的漆黑薄雾，起初他还以为陆敬曦是身上的衣服哪里被点着了，刚想要提醒一下，结果他一碰到陆敬曦，那些薄雾就不见了，而等他放手，那些薄雾又会继续飘起。
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卓凡发现只要陆敬曦一想要使坏，那些奇怪的薄雾就会从他的身上飘出来。
就像刚才那样。
“正常？”陆敬曦却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对他来说什么叫正常？
“你见过我真正的样子吗？”他盯着卓凡，即使被压制着，这深沉的眼中也是混沌一片，“身为魔族之王，在混沌里拥有无尽的时间，因为太过无聊所以想要找些事情消磨时间，然后我就找到了你，”他停顿了片刻，“以及那个叫司空宇轩的凡人。”
在《千机》中，司空宇轩正是被魔族之王蛊惑才会堕魔并最终走向毁灭的。
“那种求而不得、死命挣扎和最后的绝望实在太过有趣……以至于即使到了这一世，他也依然深受影响，”陆敬曦微笑起来，恶趣味流露无遗，“对了，这一世他的名字叫裴君煜。”
这一刻，卓凡这才明白当时裴君煜为什么会那么激动地把自己叫做“卓隐”。
然而卓凡听着这一切，甚至连冷淡的表情都没变过。
“卓凡，你这个人真的很无趣，我还以为你会有其他表情的，”陆敬曦说了这么多也没从卓凡的脸上见到预想中的反应，笑容收了起来，觉得颇为失望，“你在意的果然只有那个乐落吗？”
“你还想做些什么？”卓凡开了口，他听见陆敬曦说的是乐落的真名，而非平时用的假名。
“我想？我……”陆敬曦酝酿了一下刚想口出狂言，就对上了卓凡的视线，仅仅是被这样直视着也让他有些心虚，他只好又端坐起来摆出了一副洗心革面的样子，“我不想了，我可是个好人，真的。”
卓凡只敛着眸打量他这不靠谱的样子。
陆敬曦被越盯越心虚，可以的话他当然也想拿乐落当棋子，但现在碰上了卓凡，他的力量就被压制得完全用不出来了。
再说，乐落可是“那个家伙”的棋子，他就算想抢也抢不过来。
卓凡见陆敬曦这示弱的样子，算是暂时放过了他，转身就走开了。
陆敬曦随即试着调动了体内的力量，果然不再受到限制了，刚又想用雾气侵染过去动些什么手脚，就发现卓凡只是捡起了刚才掉在地上的书，书页已经被洒落的红酒浸透，而那本书正是《千机》的小说。
卓凡拿着那本书回到了陆敬曦的眼前，红酒不断滴落到地上，虚幻与现实仿佛开始混淆到一切……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虚幻。
“你接近我，是因为我是‘卓隐’？”卓凡松了手，那本书就这样在陆敬曦的眼前落下。
陆敬曦一伸手就接住了书，漆黑的雾气掠过片刻，书页上的那些红酒也转眼就被他用魔力蒸发了。
“当然不是，我是看你太英俊才不由自主地接近你的。”陆敬曦又像平时那样调侃起来。
“说实话。”这个时候，卓凡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下子被靠得这么近，陆敬曦顿时没了调侃的心思。
“这不是小说，而是某个人的记录，只是这记录得也并不完全，”陆敬曦只好老实交代，在工作之外语气也难得正经起来，“万物生灵会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是因为你是‘地界之子’，是创造万物生灵的源头，而‘卓隐’不过是你轮回中的其中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