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开始渐渐暗了。
芽儿回去后就将那条鱼放在了一个盛满水的木盆里,一直等到天大黑了,盆里的鱼都蔫蔫的不再乱跳了,她还是没等到姐姐回来。
然而姐姐不许她夜里外出,芽儿坐在门口,身体靠在一旁,等着等着,眼皮就越来越沉,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夜里静悄悄的。
村长一个耳光扇在了李生脸上,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大的吓人,他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地指着李生的脸,“你混账你!茶茶人呢?”
“爹!”李生捂着脸,不可置信道:“你打我作甚?今日是我莽撞了,可我娶她不就成了,犯得着打我吗?”
“你这逆子,你懂什么!”村长起伏着胸口,浑浊的声音略显阴沉,“我问你茶茶人呢?”
李生也有些急了,道:“跑了,不知道她跑哪去了!”
村长沉了口气,道:“马上就到了选天女的日子,我早告诉过你不准打茶茶的主意,你今日倒好,直接把人给……你个混账你!”
“就因为这个你就打我?”李生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蛮不在意道:“天女不就是要处子之身的年轻女孩么,那不是还有芽儿呢么,急什么?”
“你糊涂!天女需得是十三岁以上的处子,芽儿才几岁?”
“什么?十三岁?”李生瞬间傻眼,脸色煞白道:“爹、爹你没跟我说过啊,那这可怎么办啊爹?这要是让村里人知道我把茶茶强.了,我……”
“你还知道怕?”村长坐到一旁,狠狠地把手里的茶碗一摔,狠心道:“不论如何,这事绝对不能让村里人知道。”
选天女一直是他们村子里的大事,全村人都信奉天女。在完成仪式后,天女会获得神明赋予的能力,保佑他们村子风调雨顺。
这几年村里的女孩越来越少,原本符合天女人选的也只有刚年满十五岁的茶茶,眼下却连茶茶也不能用了……想到这,村长便又狠狠瞪了李生一眼。
李生也是满脸后悔,他先前并不知道选天女一定要年满十三岁,如果知道,他今日就算再怎么,也一定不会动茶茶一下。
“爹,那,那茶茶那边怎么办?她会不会说出去?”
“不会。”村长冷静道:“女子未婚失贞,让村里人知道,她可是要像那些不守妇道的娘们一样被浸猪笼。芽儿还小,她就是想说也不敢往外说。”
“那天女的人选……”
“除了茶茶,哪里还有人选?”村长低头,压低声音道:“这件事只要不声张出去,届时茶茶就还是天女。若是…若是真惹了神明动怒,那也是茶茶没这个福分。”
李生大惊,“爹是说,若真出了岔子,便让茶茶来……”
“不然呢?现在把你这个逆子推出去有用吗?还有不到一月,这段时间你给我离她们姐妹二人远点。”
“是,是。”李生脑子里闪过茶茶在他身.下时那张眼中带泪的漂亮脸蛋,不甘心地点了下头。
树林里。
茶茶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最后跪坐在了一棵大树旁边,眼泪已经哭干了,心里最开始的惊慌和害怕也已经没有了,她现在的心里除了恨,还是恨。
可是她却没有办法。
她不能说,更不能让芽儿和村里人知道这件事,她只能打了碎牙,连着血一起往肚子里咽。
待茶茶浑身僵硬地忍着疼痛回家时,芽儿已经靠在门口睡着了,她脚边盆里的鱼也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这鱼是李生打来的。
茶茶想到李生,就浑身发抖,她一把抓起那条鱼,发了疯一样地往外面跑,将鱼狠狠地摔在地上,捡起来,再摔下去,最后再用尽全身力气踩上几脚。
鱼的尾巴被她踩烂掉,脑袋也直接被她分了下来,地上是一滩腥臭的血。
鱼死了。
茶茶站在那里,目光空洞地看了一会儿,接着便狂笑起来。
“阿姐?”芽儿被吵醒,一脸懵懂,揉着眼睛站在她身后,“阿姐你怎么了?”
“芽儿!”茶茶扑过去,跪在芽儿身边,将人抱在怀里,挡住了身后的场面,一边哭一边笑地喊着芽儿的名字。
芽儿毕竟年纪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向来被她当作主心骨的姐姐一哭,她就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
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那晚的事情好像只是一场噩梦,茶茶每日都像往常那样,和村里人有说有笑,时不时还帮他们一点小忙,生活好像恢复了往常那样。
可选天女的那一天,很快就到了。
茶茶作为最合适的那个人,毫无意外地被选了出来。
选出来的天女要上祭台,因为天女要干干净净地向神明祈祷,所以历来天女身上都不能着一物。茶茶浑身赤.裸地坐在高台之上,底下就是上百口村民。
这种有碍观瞻的耻辱之事,在他们看来却如同习以为常了一般。
茶茶的目光一寸一寸从这些人身上扫过,视线滑过满脸阴沉的村长,最后落在一脸痴迷之色的李生脸上。
“狗杂碎。”茶茶低低骂了一句,别过脸,不想再去看这些个人模狗样的东西。
“仪式开始——”
茶茶闭上眼。
上一任的天女是赵家阿姐,她告诉过茶茶,世界上没有天女。
高台之下,都是愚昧无知的世人。
她在台上坐了三天,芽儿就被她要求待在屋里三天,等她回去后,芽儿正吃完了她留下来的最后一个馒头。
“阿姐你回来了!”芽儿兴奋地圈住她的腰:“阿姐去哪了?芽儿这几天都有乖乖听阿姐的话,没有出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