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维尔假意醉酒,一手将鹦鹉揣手里,各种叫妈妈,眼角带着泪珠看起来可怜巴巴。
蒲柏也不再怀疑,直接让手下将人悄无声息的通过巨大的地下通道送回到林浩宕定下的临时宿舍。
回到宿舍后,希维尔直接瘫倒在床上,除了胸膛起伏说明着他还活着,整个人就跟死了一样。
送他的人确认他没有生命危险后,立刻通过暗道悄无声息的离开,对于他的死活一点都不上心。
确认人离开,希维尔睁开眼睛,一副清醒样,眼眸里充斥着厌恶,他干脆的跑进浴室,对着洗漱池直接吐。
水流唰唰的冲走各种残渣,希维尔努力把胃里所有的食物吐出来,於出了胆汁后,才停止了行为。
用温水胡了一把脸,顶着水珠扶着墙壁走了出去,他的腿有些发软。
“感觉怎么样?”夏芝早就从他的口袋里跳出来,化成人形站在房间中央,手上端着一杯温开水。
见人出来,直接把水递给希维尔。面前的少年一副狼狈样,眼神却凌厉又高傲,有那么一点狼性。
“谢谢。”希维尔接过水杯,一口闷下去,胃里的灼烧感瞬间减弱了,脸上还是一片惨白。
夏芝垂眸看着希维尔,他一直觉得希维尔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没想到他能顶着巨大的压力演成这样。
希维尔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舌头有点发麻:“老师,宴席上的酒是什么?”
他是当着蒲柏的面喝下的酒,喝完之后身体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和其他的酒不太一样。
夏芝也不隐瞒:“那种酒加了蒲柏的血,依附他的人喝过,所有的动向他都能够掌握。”
希维尔:“……”一口老血差点给喷出来,自家老师简直看热闹不嫌事大。居然就看着他喝下去?
“放心,你喝的酒我换过。”看着希维尔一副吃了苍蝇的恶心样,夏芝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露出一丝狡黠,“另外通过你一位学长的潜心研究,稍微给你和老国王搭建一点感应通道。”
希维尔盘起腿坐在床上,手中抱着布莱兹送给他的新柠檬抱枕:“所以,他能知道我想什么?”
“不能,这个功效只能用来区分你是否忠于他。”夏芝摇摇头,“他很相信这个酒的效用,剩下的你放心交给归厌。”
希维尔有点迷茫的望向他,脑海里想到半残的机甲制造师:“他能进来?”
黑市里的人都没有身份卡,是无法通过帝星第一层检测的。
“我父母带他回帝星治疗,外加入户我家。”夏芝解释道,随后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对,我身份卡还没恢复,他现在就是基思家族的未来。”
夏芝眼睛一亮,之后,他就可以让老爷子去催江归厌结婚了!一举两得,不错。
希维尔:“……”看着老师一副兴奋样,他却莫名有种自家老师危矣的感觉。
夏芝转回正题,眼里带着一点担忧的问道:“苏家拥有的科技苑核心钥匙,你一个人可以拿到么?”
希维尔神色变的严肃起来,眼里闪过一丝恨意:“那是母亲原有的物品,是该物归原主了。”
夏芝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希维尔,有一个要求,一旦遇到危险立刻和归厌求助,不准硬抗。做你能做的,剩下的交给我们这些成年人。”
“…母亲当初究竟遇到什么?”希维尔沉默片刻,轻声问了一句,眼眸里带着难得的脆弱。
夏芝:“……”长公主远嫁在外,常年没有回帝星,后来,带着希维尔回归宫殿,没过几年,她将希维尔送去吉尔瓦星,自行回归宫殿处理事务,却在第三天因为意外逝世。
当时的讣告是长公主因为意外跌落宫殿中的冰湖,正好脚腕被海草缠住无法挣扎出水底,因为处在的位置过深,也没人发现她。
直到过了一天,负责冰湖的管理者在用机器清理杂草时,才发现长公主的遗体。
蒲柏当时还因为长姐逝世,哀恸万分,甚至大病一场,过了一周后才好,病好后,他发出极长的文章用来悼念长姐,这份亲情感动了许多民众,给他拉了一批支持者。
“母亲一直都很小心,除非有人故意为之。”希维尔阖上眼,知道母亲因意外去世的时候,他很想直接返回帝星,却因为学院的众多限制,被迫留在吉尔瓦星。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学院的那个不合理条约是在保护他们这些人,不让他们回帝星,正是因为知道他们回到帝星会遇到多么可怕的事情。
学院建在偏远的星球,不仅仅是因为表明远离帝都、不参与纷争的决心,更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他们。
夏芝也不阻拦他,反而鼓励他:“那就去找到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但是,希维尔。”夏芝眯起眼睛,“你不是要娶布莱兹么?或者,你想他跟别人恩爱一辈子?”
希维尔突然露出一个笑容,不容置喙回复:“后者永远都别想发生。”
夏芝看着他的反应稍微放心一点,他揉一把希维尔的头发:“之后辛苦你了。”
他突然推开门走出房间,门口躲避不及的布莱兹乖巧的站在门后和他面面相觑,面上带着一丝躲闪不急的小纠结。
夏芝挑挑眉,合上门,揽着他的肩膀把人带走:“布莱兹同学,你有什么想法么?”
“希维尔想娶我有点难。”布莱兹有点头疼的回道,“我俩在法上关系可是三代近亲啊。”
夏芝:“……”他手僵了僵,希维尔和布莱兹长相一点都不相似,让他忘了这两人是近亲!
某种程度,布莱兹还得叫希维尔一声姑表舅父!所以,他在做什么?
“而且,我哥哥估计不会同意。”布莱兹补充道,“哥哥现在还没把诺哥追回来。”
夏芝瞬间捕捉到称呼的不对劲,疑惑的问道:“莫纳森是你哥哥?”
“是啊。”布莱兹点头,他抓抓脑袋,努力解释道:“我出生的时候因为身体原因,留在医院治疗,父母没把我的户口记入他们名下。后来因为意外逝世,他们的身份卡,户口同时被注销。诺哥就将我登记在他和哥哥的户口下,我跟诺哥没血缘关系。”
“这样子。”夏芝垂眸望着他,悬起来的心放回肚子,他差点就当错牵红线的月老了,“你喜欢希维尔么?”
“不知道。”布莱兹自己也有些迷茫,他开始细想这个问题。
他对希维尔有些依恋,因为两个人从小玩到大,他习惯和希维尔粘在一起。更主要的是,和希维尔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很安心,就和在诺里斯身边的感觉差不多。
跟着希维尔来到这里,更多还是因为诺里斯继承王位后,压根没时间陪他。若是说喜欢,他…当初问过诺里斯——
“诺哥能不能不要喜欢哥哥,你来喜欢我嘛。你和哥哥离婚,和我结婚好么?”刚步入青葱期的他眼巴巴望着守着自己哥哥的诺里斯,整个人难受的要死,“我会对你特别好的,我比哥哥好得多。”
当时是诺里斯决定离婚前一天的夜里三点多,姣好的月色垂落在诺里斯身上,他披着一件针织披风,站在通着庭院的落地窗面前,在听到这个问题时,他回头认真的看着他,金眸里平淡无波澜。
后来,诺里斯抬手揉揉他的头,难得没叫他亲爱的,一本正经的垂眸看着他:“布莱兹,爱情和亲情是两种感情,你对我的喜欢只是对父母的喜欢。真正合适的爱情是适逢其时,两情相悦,永结同心。”
他当时委屈极了,眼泪忍不住掉下去:“那你和哥哥呢?”
诺里斯看着庭院里盛开的花朵,浅浅一笑:“…大概是遇不逢时。”
“可是,诺哥。”布莱兹眼眶红红的看着自己应该叫嫂子的人,“万一以后我遇不到更喜欢的人呢?”
诺里斯给他绝情的回复:“布莱兹,我这辈子只会喜欢莫纳森,只有他一人。”
“…他明明是个混蛋。”布莱兹更加难受,五脏六腑像是被海水淹没一样咸腥。
诺里斯没有看向他,转眼望向远方的星空,呢喃道:“没办法,谁让我喜欢。”
布莱兹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大哭一场,那是他这辈子最惨烈、最狼狈的一刻,诺里斯的脚步声停在他的门前,过了一会儿走开了,铁石心肠的没有如同往日那般安慰他。
第二天,他啥也不带,执拗的跟着希维尔一同离开帝星。在吉尔瓦星的日子里,他一直在等着有一天诺里斯过来接自己,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诺里斯不会来,他哥哥也不会来。
他至始至终只是游离在外的人,连参与权都没有。
被曼卿瑜亲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感觉。
听到希维尔说喜欢他的时候,他不知道为啥有点恐慌,一闪而过远离希维尔的念头。
说到底,他果然是和哥哥一样血脉的混蛋,对于不喜欢的人都是这样的残忍。
“你喜欢诺里斯?”夏芝对他的回答并不讶异,只是停下脚步反问一句。
少年瞬间僵住了,随后迷茫的看着夏芝,“老师,你说什么呢?诺哥和哥哥是一对的。”
“是么?”夏芝凝望着他,浅浅一笑,紫眸早已看透一切,“你知道你提到自己哥哥和诺里斯的时候,语气就和被人抢了老婆的人一样么?”
“……”布莱兹沉默了,下意识的想到,他有么?按道理接受过礼仪培训,他不会有这样的纰漏吧?
“你想让希维尔当国王,是因为希望诺里斯卸任,过的轻松点吧?”夏芝一语中的,继续刺激他,“你有没有想过,这对希维尔很不公平?”
“你有问过希维尔他有想过当国王么?”
布莱兹垂眸看着地面,一语不发。
夏芝叹了口气,也不在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为难布莱兹一直努力把自己塑造成啥也不在意的笨拙人。
要不是诺里斯的信里提及这件事,他真的会觉得这个小朋友还没长大。
“老师,他们不一样。”布莱兹轻轻踹了一下墙角,认真的看向夏芝,“希维尔和诺哥不一样,他左耳后边有个三角形的红痣,他的五官要更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