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栗回头将三百块递给那名男子,对方迅速地接过然后塞到了兜里,随后指着牌位道:“我哥就在这里,你们继续祭拜吧,你们如此诚心,他在天之灵有知,想必也会觉得欣慰。”
张韬会不会觉得欣慰萧栗不知道,但他感觉张韬若是成了鬼魂,第一件事可能就是回来找这倒霉弟弟。
朱一庭等人见照片危机已经解除,再加上已经被发现,干脆也陆陆续续地从角落里和门外走了进来,装模作样地对着牌位鞠了几个躬。
然后萧栗看向弟弟,相当直接地问道:“请问你在整理张先生遗物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过一个黑色盒子?”
他这话一出口,陶飞就有些紧张地瞥向那名男子,她的手伸在口袋里,随时准备掏出驱鬼符。
“黑色盒子?”那男子高高扬起左边的眉毛,瞅了萧栗一眼,“没有见过。”
萧栗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情,见对方神色里的疑惑没有丝毫作伪,他又指着一旁停放着的棺材问道:“那今天你有看过你哥么?”
他这个话题转的太快,听在陶飞耳朵里都有些过于直接,更何况是那本就脾气不好的男子,对方立刻换了脸色,声调拔高:“你什么意思?”
陶飞一见这阵仗,立刻试图安抚对方,柔声道:“他就随便一问,不要介意,我们跟你大哥也有点交情,因此比较关心他……”
“那也不能在我哥的灵堂里这样啊,”男子越说火气越大,“这个点来祭拜,还偷偷摸摸的,你们究竟来干什么的?!是村长叫你们来的吗?”
陶飞:“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们真的只是来祭拜您大哥的。”
萧栗被挡在陶飞身后,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很自然地又朝朱一庭伸出一只手——
朱一庭:“…………”
他不是很想承认自己一秒钟就get了夏洛克的意思——青年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三百块钱,满面沉痛地拍在对方手心里,作了个“我没钱了”的口型,示意对方也得换一只羊撸羊毛。
萧栗伸出一只手直接越过正在辩解的陶飞,将钱拍在张韬弟弟面前,对方神色一变,立刻接过那三张纸币,火气顿消:“行,有什么问题就问吧,记者先生,记得把我在报道里美化一下,做个推荐,我们家的菜可是不错的。”
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安抚张韬弟弟的陶飞:“…………”
——什么人呐这是!
这世界上很多种人,其中大部分人都会为了亲人的逝去而肝肠寸断,只是从张韬弟弟一见面就要丧金的行为来看,很明显他不属于前者,而是见钱眼开的那部分。
萧栗问道:“你还记得你哥是怎么去世的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张韬弟弟回忆着当时的画面,“我和我哥分家了,他老婆死得早,我还没娶妻,平常大概一周见一次吧。就在昨天,我这里缺个人手收粮食,找他帮忙,结果他没应,我就闯进去了,发现他已经……”
他说到这里,脸上这才浮现出了一丝低落的情绪:“我们这里很多年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了,我去找村长,村长说应该是猝死,催我快点下葬,还让我尽快不要告诉别人……对了,记者先生,您可别说是我说的。”
萧栗点头答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这村子有什么特别的习俗吗?”
“习俗?”男子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的啊,晚上九点就睡觉了,这算么?”
一旁静静聆听的朱一庭忍不住插嘴了:“这算哪门子习俗?”
“那就没了。”男子道。
萧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结束了对他的问话,紧接着陶飞又问了他几个简单的问题,他们一同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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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聚魂村内的某一处民居。
一名中年妇女正在油灯下用稻草折一样东西,在她的脚边放着一堆稻草,她姓李,大家都叫她李嫂。
虽然屋内光线昏暗,但她的手很灵巧,显然技巧相当娴熟,迅速地将稻草折成了人类的形态。
她举着那只稻草人站了起来,从一旁的橱柜里取出一个小巧的梳妆盒,把梳妆盒打了开来,从里面取出一个铜铃和一盒胭脂。
她将胭脂涂在食指上,抹在稻草人的心口处,口中喃喃念叨着:“时辰已到,魂归来兮,时辰已到……”
然而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李嫂看着自己的食指,目光闪过一丝决绝之意,随后咬破了它,挤了一滴鲜血,取代了原先的胭脂,随后继续默念那段话。
可屋内仍是一片风平浪静,没有一点她所期待的动静。
她的身影就这么被定住了般的站在原地,良久之后,她叹了一口气,将所有东西,包括那只稻草人都放了回去,来到床榻边,准备入睡。
就在她屁.股刚挨上床板的瞬间,那扇年久失修的木板门传来清晰的敲门声。
“谁啊?”她重新坐起来,朝门外问道。
“……是我。”一个粗噶的嗓音响起,它属于村子里的某位男子。
李嫂认出了门外这人的声音,她放下心来走过去,打开门:“张韬,怎么这时候来找我?”
门外的男子嘴唇发白,脸色泛青,在朦胧的月色下不知道的人一看,还以为是死人。
张韬没说话,他将手里的黑色盒子递给对方,手臂的弯曲带着某种不自然的僵硬感。
李嫂疑惑地接过这个盒子:“这是什么?你今天怎么脸色这样难看,出什么事了?”
张韬诡秘的眼神从盒子转移到中年妇女的脸上,声音嘶哑地说:“拆开它。”
随后他在对方的视线里走远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