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阑干自上而下俯视傅小七,眼光犀利而冷漠。被绝情池水腐蚀成这模样,又是长留山的人?
不由嗤笑道:“怎么?你过去的小相好,找到离开蚀骨之地的办法来救你了?”
“她不是我的谁,她身负魔王之力,被仙界流放到蚀骨之地来的。”
斗阑干仰天大笑了起来:“你当我老糊涂了是不是?”
且莫说这人是不是魔王之子,有没有可能落到仙界的手里。单讲仙界的处事方法,又怎么可能不杀她而只是流放?
“她叫傅小七,君墨的徒弟,因为偷盗神器,放魔王之子出世,犯下重罪,受十七根消魂钉之刑,全身气脉被破,筋脉被挑,废了仙身,泼了绝情池水,然后流放至蚀骨之地。但是却因为之前错打错着,在墟洞中得到了魔王之力,所以百折而未死。虽然魔力没有恢复,但前些日子已收服了蚀骨之地的众多妖兽。晚辈这样说,前辈信还是不信?”
斗阑干大惊失色的看着傅小七,她竟然是君墨的徒弟?竟然受了十七根消魂钉,废了五筋八脉还能这样站在他面前?众人争夺,甚至害得自己流放蚀骨之地的魔王之子之力竟然在她身上?心头一惊一骇,身子颤抖着勉强退了一步,旁边的雪人立马伸手扶住他。他心头一时间波浪起伏,这些年,六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知道墨染所言非虚,而且恐怕这丫头来历还不仅仅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看她探究的望着自己的眼神直白又单纯,不由开口问道:“你师父是君墨?”
傅小七想了片刻,还是点点头。谢天谢地,至少,自己还是他名义上的徒弟。
“前辈,她嗓子也被绝情池水毁了,说不了话。”墨染在一旁补充道。
斗阑干看了看她身后的呼噜兽和睚眦兽,知道了墨染此行的目的,不由冷笑:“你以为凭借魔王之力便能出得了蚀骨之地了?”
“光凭我们当然不行,所以特来请前辈相助。”
“你请人的方式倒挺特别。”
“没办法,谁让前辈一向软硬不吃,我之前碰了那么多次钉子,这回就换点其他方法试试,万一说不定能奏效呢。”
“你回去吧,我看在诘摩的面子上才一直不杀你,你不要太得意忘形。”
墨染咬了咬牙,拳头握紧:“前辈就真的不想离开?”
“或许你真有办法出去,不过我斗阑干虽然落魄蚀骨之地,还没有沦落到心甘情愿做别人棋子的地步。你小子心眼太多,连诘摩都信不过,我又如何信得过。”
“前辈不能这样说,既然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何苦计较那么多。何况我也是甘心低头奉魔王和前辈为尊,为你们俩卖命,只要能够出去。”
斗阑干摇了摇头:“那你们就努力吧,如果出去见了你师父,替我向他问声好。”
他扶着山壁,慢慢的往洞中走去,抬头却望见傅小七挡在自己面前。不理她,依旧往里走,傅小七却拽住了他袖子。
“放肆!”他怒道。
傅小七眼巴巴的看着他,伸手在雪地上写:你为什么不想回去?
斗阑干身子一震,他的心思她又怎么会觉察?
他不是不能回去,而是不想回去。世上的人都言他是被仙界流放,却不知道他是被自己流放。再也不想,不想回去,回到那个伤心的地方。
——我们一起想办法回去吧,蓝雨澜风她一直在等你。
傅小七一笔一划的写,斗阑干越看越心惊,扶住山壁的身子也越来越无力,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一般,再看不见一丝斗志和盛气凌人。
“你这一身疤是为什么得来的?”斗阑干问。洞穴里没有外面那么大的风,却依然寒冷刺骨。
傅小七接过他递来的热水,低头安静的喝着。不习惯他打量的目光,总是太过凌厉和咄咄逼人。
——绝情池水。
她在石桌上写。
“废话,我不知道是绝情池水么?我是问你为了谁。”斗阑干不耐烦的看着她,不明白人人争夺的魔王之子之力怎么就跑到这么小一丁点的丑丫头身上去了。
傅小七迟疑了一下,这种事,自己为什么非要告诉他不可?
——这是我的事,请前辈就不要再多过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