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雨不以为然,反问道:“我……好像从未见过师父食肉,师父,难道你是——”
“自然不是。”沐挽风接话,“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吃这些荤腥之食罢了。”
洛青雨点点头,顿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我也不喜欢。”
沐挽风好奇:“为何不喜欢?”
洛青雨拧着眉毛,似乎在艰难回忆,半晌才回答:“记不清了……”
沐挽风失笑:“记不清你还知道自己不喜欢?”
洛青雨一脸严肃:“每次吃完之后,就会觉得心里闷闷的。长卿师兄说,这就是不喜欢。”
沐挽风乐呵了两声:“这倒是没错了。”
就是这话从洛青雨口中说出来,不免有些突兀。小徒弟从未在吃穿用度上有过喜好,平日都是有什么吃什么,给什么用什么。就连不喜食肉这点,在前世,沐挽风都只是稍稍有所怀疑,并未向洛青雨求证过。
二人用过餐之后,已入了亥时,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入夜之后的尧家湾格外冷寂。街道两旁虽有各色灯笼,却无一声喧嚣。每户人家都是大门紧闭的模样,甚至都不曾传出过一声犬吠。
洛青雨平躺在床上,薄被被他规整地盖在胸前,双手也交叠着放在腹间,睡得端正笔直。他的佩剑,被他放在了左手边,正以与他一样的姿势平躺在床上。
房间的小窗用叉杆支着,透过窗户,能够看清客栈下的空旷大街。寒凉的夜风也借着小窗的打开的宽缝,往房内灌了不少。
有了鬼山一事,洛青雨自从入了城,就一直格外戒备。如今睡觉也是。他虽阖着双目,却并未完全入眠。客栈走廊上偶尔有人路过他能听见,窗外街道上的更夫经过他也能察觉。
窗户外灌入的夜风越来越凉,洛青雨稍稍有些不适,轻轻拧起了眉头,但并未作出多余的动作。凉风之下,他逐渐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躺在四面无墙的大街中,暴露于人前,任由他人鉴赏品玩一般。
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了洛青雨的脊梁。
他不动声色的将左手随意摊开,指尖搭在了剑柄之上。只要有一点儿异动,他必定能够在第一时间拔剑出招。
他能感觉到有东西在荒无人烟的街道上游荡,一点一点朝着自己窗户涌了进来。
“谁——唔——”
洛青雨猛然睁眼,口鼻却忽然被人捂住。他左手握住剑柄正欲起身拔剑,却又被扼住手腕按了回了床上。
正当他想要奋起挣扎之时,依靠在他床边的黑色人影埋首在他耳侧轻轻低语了一句:“嘘……不要说话。”
是师父?
洛青雨有些诧异,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沐挽风进了他的房间。
沐挽风说完那句话之后,依旧死死捂着洛青雨的口鼻,十分警惕地望着那扇小窗。
透过窗外的灯笼红光,洛青雨这才看清了沐挽风的打扮。
平日里端正的发冠已被除下,墨发长披,一直垂到腰间。身上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丝绸长衫,前襟简单的交叠在一起,脖|颈之下的锁骨若隐若现,似乎只要他再动一下,便又能多看见一分。
洛青雨赶忙将视线下移,却又鬼使神差地瞥见长衫之下露出的光|裸膝盖,再往下便是匀称的小腿肚,他甚至还能看到沐挽风脚背上青色的血管。洛青雨的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沐挽风来得急,根本顾不上穿戴衣物。为了舒适,平日里他都是只穿一件长衫便入睡,眼下虽然有些……嗯……不甚文雅,但事急从权,也由不得他想太多。
他一手按着洛青雨的口鼻,一手按着洛青雨的左手,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定睛望着小窗,紧张地防备着窗外徘徊的东西,不敢有半丝懈怠。
来了!
伴随着一阵森森阴气,一股浓稠的白色烟雾从窗外漫了进来。
它们越过窗栏,流到了屋内,像流水一样四处蔓延,又像活物一般不断延伸,一点一点铺展了整个房间的地板。
流动最快的那一缕,已经蜿蜒爬行到了床边,顺着床边的脚踏缠绕在了沐挽风的脚腕之上。
沐挽风微微皱眉,隐匿了气息,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那烟雾往上蹿了片刻,似乎寻不到方向,灰溜溜又倒流了回去,随后攀着床脚,又爬上了床铺。
沐挽风追着烟雾行进的方向,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洛青雨之后,忽然愣了一下。
小徒弟很听话,没有乱动,也没有挣扎,可眼下他的一张脸却涨红得如同煮熟的鸡蛋,两颗耀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他,鼓得几乎快要掉出来了!
哎呀,坏了!
沐挽风这才缓过神来,方才只顾着戒备,竟然忘记让小徒弟换气,可眼下这诡异的东西正缠绕在洛青雨身旁,若他松了手,洛青雨必定会大喘气,到时肯定……
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徒弟被自己憋死吧。
情急之下,沐挽风也顾不得太多。他凭着手上的触感,用两指掰开了洛青雨的双唇,隔着自己的手背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