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女孩,是那个姜若男要找人“教训”的人。他急忙翻找到李秋也的笔录,笔录是王所长亲自写的,他看到笔录上说,当天李秋也压根没去小树林,而是在和父亲遛弯,还碰到了不少邻居,大家都给他们做了证。。
更还有学校的老师作证,说李秋也品学兼优,才貌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李秋也只是个高中生,她的父亲原来是下属厂区的轴承车间主任,现在升了副经理,和纺织厂那边显然也没有任何联系,但或许是那墨点给了赵大志灵感,他总觉得,作为这个事件的中心人物,即便斗殴的人不是李秋也叫来的,她也还能提供一些的别的信息。
这样一想,他果断收拾东西回了家,打算第二日寻个机会再去问问李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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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区的学校放学了,学生们开心地奔了出来。赵大志不必太费力,就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和她的朋友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老实说,第一眼看到她,赵大志是有些震惊的。
是的,震惊,那种情绪已经超越了惊艳——他不敢相信李秋也长得那么美。
她不但生得一副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绝美模样,身上还透露着一股子书卷气,文雅清冷的气质和其他不修边幅的学生简直截然不同。甚至于,她走路的姿态,也十分优雅从容。
厂区的职工大多是大专以上毕业,按说那些孩子也都算是文化人的后代,但她却就是有着与众不同的光辉,美得高傲且独特,兴许是因为她太白了吧,活脱是小龙女从古墓里走出来。
赵大志被她身上的光芒晃得心发慌似的乱跳,心想,这样一个女孩,难怪姜若男看她不顺眼。
他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们身后,直到两个女孩相互道了别。
路上的学生渐渐少了,行人也少了,他只得跟得更远了一些。这时他发觉,李秋也要去的地方,似乎是姜家的方向。
他带着满心疑惑跟了上去,果然,李秋也在姜家的家属楼外不远处站定了。
姜家住在一楼,此时丧期未过,门外用白布支着凉棚,四角都扎着一丛丛白布白纸,立着黑白相间的花圈以及纸扎的小人儿。小人儿脸是惨白的,偏偏又秃了两团红脸蛋,妖异至极。偏家属楼的墙又是灰色的,远远看去,仿佛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再加上那隐隐绰绰、若有似无的“嘤嘤”哭泣,很是渗人。
虽然渗人,但是想想对方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又叫人忍不住心酸。
李秋也站在那,看着凉棚下姜若男的母亲仿佛老了十岁一般,正抹着眼泪在和邻居絮絮叨叨说着什么,不必猜也知道,她在讲自己家孩子的事。
赵大志意外地看到,明明方才还和同学有说有笑、仿佛没有任何烦心事的李秋也垂下了头,脸上流露出一种凝重又愧疚的神色来。
他眉头一皱,又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没错,虽然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但是她确实是在愧疚。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愧疚?难道说这件事,真的和她有关?
这时李秋也走倒凉棚下,低声道:“姜妈妈。”
姜母抬起头来,看到她的校服和那张美丽的脸,颤声道:“是你……”
不等李秋也说话,她便啜泣着道:“你是个好孩子,还肯来看她……我听说若男曾经欺负过你,对不住对不住,是我管教得不好,她那个老子重男轻女,职工又只让生一个……我总想着,把她教得男孩气一点,谁知道,她却变成这样,真的对不住啊……”
李秋也垂着头,一言不发,白色的凉棚下,她的脸也白得和那纸扎的童男童女一样。
姜母颤巍巍地地给她一把香:“好孩子,你给她上上香吧,她死了,那些狐朋狗友一个露面的都没有,只有你,我一看你啊,就知道是个好学生,哎,我悔死了,都是我不好,要是让若男多和你这样的小姑娘一起玩儿,她也不会有今天了,都是我的错啊……”
在姜母的哭声和众人的宽慰声中,李秋也僵着脸给姜若男上了一从香。随后,她从兜里拿出一叠钱来递给姜母:“阿姨,这是我攒的零花钱……”
姜母连忙推了回去:“好孩子,你的心意阿姨领了,但阿姨怎么能收你的钱呢,你有这份心,就很难得了……”
邻居亦小声赞道:“这小姑娘,可真是个好人呐……”
从姜家离开,李秋也的脸色越发像覆着寒霜了。
“李秋也。”赵大志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