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在把嘴塞的像个小仓鼠一样后突然停下来,有点含糊不清地道:“不管穆宗简那傻逼当时到底怎么想的,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只是…你们跟我不一样,我如果不学着还手的话,可能早死在孤儿院里了。但你们明明是可以安安生生过的。”
他记事记的晚,从来没享受过正常人家孩子那种无忧无虑的童年,九年义务教育过后,就再也不知道什么是学校了。
当时那个趴在地上的孩子确实可怜,但毕竟没伤在自己身上,又有金钱作为诱惑,心里那点罪恶感又算得了什么呢。
最后让宋暖动不下去手的真正原因,其实是他身上穿着的校服。
“害,我念那几年书的时候成绩特别好来着。”
他把心底泛上来的苦涩压回去,嗓音沙哑得要命:“不提了。”
“如果还有这个想法的话,等以后不打算做明星了我可以随时送你去留学。”
苏长乐反应过来他是接着之前的话头说,捏捏人的手指:“想去哪个国家都可以。”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再过几年我就没这个想法了也说不准。”
宋暖听到这个提议后眼睛稍微亮了一下,却又在想到了当下刚起步的事业后笑着摇摇头。
他不想就这么沉默下去,侧过头看向苏长乐,转换话题道:“我想问你个问题,放心,没别的意思。”
“以前你也会带恋人来公寓过年吗,还是只有今年你不打算回家?”
苏长乐显然没想到他会聊到这个,脸上整暇以待的表情都因此有了几分|裂纹。
“我只有刚被接过来的那一年春节是跟小叔叔过的。”
他短暂的思考了下后决定实话实说,叹口气道:“但领人一起跨年这事儿,我还真是第一次干。”
“为什么。”
宋暖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表情一度非常迷惑,连手里的零食都放下了:“…是你不愿意吗。”
“小暖,你怎么会觉得我有这么大主动权。”
苏长乐摊摊手:“明星这种职业本来就很少有和家里人见面的机会,我跟苏岸不和所以不想回去,又不代表人家也不惦记团聚。”
他笑眯眯地往宋暖腿上躺,侧过身将目光投向窗外的车水马龙,语气淡淡的:
“而且我也不那么想让别人知道,在这种每家都喜气洋洋的时候,我居然要自己一个人捱着。”
“对不起,我…”
宋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跟揭伤疤无异,语气间的抱歉都要弥漫出来了,一时间连该不该伸手抱抱他都不知道:“要喝一杯吗,说出来也好…”
“不了不了,比起那个,我还是更想搂着我香香软软的小朋友睡一觉。”
苏长乐回手抱住他的腰,像极了又醉又困说胡话的样子,到最后说的话声音小得都快要听不见了。
宋暖怕他着凉,于是下意识拿遥控器将空调温度开高了些,又拽过了个毯子罩在两个人身上。
可在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宋暖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稍微俯身想听清楚苏长乐在说什么,却先一步感受到了这人喷洒在自己耳畔均匀的呼吸。
“以前我有一阵儿特别讨厌酒桌礼仪,觉得一帮人谈生意就好好谈,非劝他妈什么酒啊…”
“但后来没过多久我就习惯了,甚至还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也就差了有俩月?”
宋暖身子一顿,突然想起来还在片场的时候,贺然提起来的一句话。
他说演员必须要拥有一定程度的共情能力。没有那么多经验都是其次,但如果这一条做不到,即使将所有教条完完整整刻进了脑子里,最后呈现出来的都只能是一个套着不同壳子的自己而已。
不清醒状态下人讲话多少有点颠三倒四,况且他这段语句都有点没头没尾。
但不可否认再听见这些话的一瞬间,宋暖甚至感觉自己的眼前像是有几个零星片段快速闪过。
而其中的每一帧,都是曾经更年少些的苏长乐会面对的,或痛苦或难堪的画面。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想过,原来在那么多人眼里高高在上的苏家唯一合理继承人,过的日子原来也未见得真如外人料想的那样舒坦。
自己的家庭状况所有人都知道,往年无处可去只能在宿舍待着的时候,至少还会收到几个公司员工送来的小玩意儿聊表安慰,不需要将所有心思都藏到见不到天日的地方。
宋暖不发一言地抿抿嘴唇,收紧了环着对方的手臂。
他第一次这么真切地感受到,原来在有关家人这方面上,苏长乐跟他一样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