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见状,点了点头,对小欢喜道:“进去吧。小心点,别弄乱你姐姐的屋子。”
小欢喜打两下袖口领了命:“请殿下稍候。”罢了,他便撩起袍角,推门进屋去了。
但听得一阵轻手轻脚的响动,没一会儿,小欢喜便面露为难之色地出来了,手中捧着一盒熏香,道:“殿下,这…烟姑姑的屋内,确实有一盒熏香……”
小欢喜的手上,正正经经地摆着一道匣子,正是本该囤置在库房的名贵熏香。
萍嬷嬷一见,就捂住了嘴,一副惊诧模样。
好半晌后,萍嬷嬷才露出不解的神态,轻声道:“哎呀…奴婢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这熏香还当真是朝烟偷的?”罢了,又放轻了嗓音,很是体贴地说,“怕是有什么误会吧?朝烟是不是失手在库房错拿了东西?”
翡翠却在一旁小声嘟哝:“嬷嬷何必替她开脱解释?一定是这朝烟偷的东西!在太后娘娘的身旁待了十年,手脚还这般脏,真是…啧啧!”
“怎么说话的?”萍嬷嬷训斥了一声翡翠,道,“殿下面前,不可多嘴。朝烟说不准真的只是不小心错拿了呢!这库房里东西这么多,不小心错看了,也是有的。”
看似开解的话,却是坐实了朝烟偷东西的罪行——好端端的,宫女如何会去库房拿自己的东西?那一定是有心要偷了。
香秀听出了萍嬷嬷的弦外之音,气得把手里的帕子揉得一团皱,低声怒道:“真是下作!”
萍嬷嬷倒是分毫不怕香秀,横竖这香秀嘴巴笨、脑瓜也笨,成不了大事。她没将香秀看在眼里,而是目带希冀地望向魏王,问道:“殿下,您看这事儿,如何处置才算妥当?”
萍嬷嬷望着魏王,心底有些忐忑,却也有些期待。
若是魏王殿下一个生气,直接发落了这朝烟,那万事就简单多了。可面前的魏王一直是那副看戏似的神情,也不见恼,也不见烦,就像是看着几只猴子钻火圈,一副乐趣十足的模样,这让萍嬷嬷心中越发不安。
殿下在想些什么呢?
哎,谁能知道殿下在想些什么呀!
不知过了多久,魏王终于开口了,道:“朝烟的性子,本王了解。她最看重的就是宫规,又怎会去偷东西?就当没发生过这事儿吧!”
萍嬷嬷愣了下。
就…就当没发生过?
这算什么?
魏王殿下这是要护着朝烟?不分青红皂白,不管她有没有犯了错、偷了东西,就是要护着这太后娘娘派来的眼线?
魏王殿下是怎么想的!
萍嬷嬷懊恼之下,还想再劝言一二:“殿下,这偷东西可不是什么小事呀!要是换在别家宫中,可是要杖责五十的呢!”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静立的朝烟说话了:“萍嬷嬷,到底是不是我偷了东西,这还不好说呢。”
萍嬷嬷闻言,怒道:“你还有什么好辩驳的?熏香就在你的屋子里,物证都在!当着殿下的面,你想如何狡辩?”
“到底是我偷了熏香拿回屋里,还是有别人为了陷害我,故意将这熏香放置在我屋中,那可不好说。”朝烟的话说的很分明。
萍嬷嬷冷笑一声,道:“哦?有人为了陷害你,故意把熏香放在你屋里?无凭无据的,你要怎么证明此事?咱们长信宫又岂有那等无聊之人,吃饱了饭没事做,特地跑来陷害你?”
朝烟不慌不忙,走近了屋子,将门推开,指向门槛后的地面,道:“殿下请看。”
魏王瞥一眼她,慢慢靠近了她,向着地上一望,问道:“这地上怎么有这么多沙子?你搬进来前,本王特地叮嘱了小欢喜要好好洒扫收整。怎么,小欢喜偷懒了?”
说着,魏王便望向了小欢喜,斥道:“怎么回事?不是交代了要好好给你姐姐收拾屋子吗?连个地都扫不干净?!”
小欢喜闻言,冤枉得不行,蹲下了大喊委屈:“殿下,当初小的将屋子收拾齐整后,可是您亲自验过的!小的也不知后来这屋里如何进了沙子呀!”
朝烟见小欢喜假哭,忙道:“殿下不必怪责欢喜公公,这沙子是奴婢搬进来后,自己撒上去的。”
“……哦?”魏王皱眉,将目光从假抹眼泪的小欢喜身上挪开了。
“这沙土铺地,是用来去晦的。新搬屋宇,去去路上沾得的晦气,乃是奴婢老家的习俗。”朝烟这样解释道,“为了不重新踩上晦气,奴婢与香秀进出屋门时步子都跨的大,绝不会在沙上留下脚印。但是如今,殿下您瞧——”
朝烟指着门槛后的一层薄沙,道:“这地上,却有三四个脚印呢。”
萍嬷嬷闻言,微微一怔,立刻反应了过来,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欢喜公公才进了屋子,他不知道门后有沙,踩了一脚,也是常理。”
“的确,这大一点儿的脚印,确实是属于欢喜公公的。那这边这个秀气的小脚印呢?”朝烟指了指地上,道,“这双鞋履还有着花纹呢!好一朵细致的迎春花,不知道咱们宫里,谁的鞋底有这么一道花样?”
萍嬷嬷身后的翡翠,面色陡然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