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沅听不到娄越楼的哭声,只感觉到火焰的燎人,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没能讨到好,差点没把自己衣服烧着。
好在面前小火苗虽然气势不比开始,却仍旧镇住了场子。
“别闹!”
于是那火焰又不甘不愿地收了回去,只是固执的守在小火苗的周围,小火苗再次冲着浦沅没好气的:“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言语有些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味道。
浦沅却并不畏惧,他昂着胸脯,有些骄傲的道:“我是一名独问柳。”
——
上上辈子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叫做浦沅的独问柳,带着前辈送给他的天魔石,希望能在娄山镇揭开那被遮掩的真相,他踌躇满志,雄心万丈。
等到娄越楼化身的火焰经过他曾经待过的地方,却只看到一本最后被保留下的手札,记载着一个独问柳曾经来过。
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火焰侵上了那被保存得很好的手札,发现自己前行路上多了个东西的娄越楼发出疑惑的声音——咦?
他停了下来,试图去读那手札上的字,可是他的思维被这火海其他的声音影响,变得暴躁且混沌,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直到看到手札才恍然——自己那短暂的乏味的一生好像没识几个字。
他觉得索然无味,好像看到一盘美味的佳肴摆在面前,却没有筷子,于是有些恼羞成怒,把这手札扔在一边,看着它被其他的火焰覆盖。
他不再留恋这个插曲,继续前进,前进,像一团真正的火焰,肆意着燃烧着一切!
娄越楼已经死了,死在娄山镇无人问之的角落里,死在流着腐烂肉块的臭水沟旁,死在那个吃人的世道里,此时燃烧的只是一个丧失一切的可怜虫,他发出不甘心的剧烈咆哮——为什么!为什么!!
而四周的火焰也回应着他的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
这火海里,全是跟他一样,在那世道被压迫被奴役最后还没落到个好下场的凡人们,他们的灵魂日夜咆哮,他们临死前发出的对这个世道的质问,日日夜夜在火海里响起。
他们的愤怒,他们的挣扎,他们的反抗,化作这一望无际的火海,日日夜夜的燃烧着。
这是民怨,是万万年饱受压迫和欺凌的人们所生的民怨。
曾经的民怨还不是火海,而是一片汪洋大海,海里的水无时无刻不在哭泣,父哭妻,妻哭子,到处都是凄惨的哭声,哭自身的命运,哭世道的不公,他们的泪水汇聚成一片海洋,最终卷起了滔天巨浪。
接着从那浪潮里走出来一个人,他走出来的第一天,乌云盖地,天空沉得像是要压下来,他每往前迈一步,身上的气息就随之强大一分,一道道雷霆劈在他前进的道路,他只是轻轻松松抖着肩膀,把那闪电全都抖落,指着天空大笑。
“不够!”
在那被忽略的手札上,几代独问柳用生命搜集来的资料上记载着——
“不够不够不够不够还不够!”他走得越来越来,步伐越来越急,与此同时劈下来的闪电也越来越粗,但却完全挡不住他前进的脚步,最后披着闪电的拳头一拳辉向了整片天空。
乌云直接被他给打散了,怎么聚都聚不起来,惹来男人更加放肆的大笑!
“我们已经哭够了!现在该到我们讨回属于我们的一切的时候了!你拦不住我!”他对着那仍旧不甘心的乌云道,继续向前走去。
他没有名字,他是民怨的化身,只为讨个公道而来!
那哭着孩子刚出生就被端上神仙的餐桌的母亲是他的母亲,那被神仙的鞭子抽打着累死在工地里的父亲是他的父亲,那被神仙看中掳去当炉鼎的姐妹是他的姐妹,还有那被神仙踩在脚下当奴仆驱使的兄弟是他的兄弟!
他的子被端上的餐桌,他的母被当做牛羊圈养,他的父累死在工地上,他的姐妹成了炉鼎,他的兄弟沦为奴仆!
他走到那神仙的山门前,质问道:“食我子,吸我血,辱我母,杀我父,抢我姐,奴我弟,汝可知罪?!”
神仙叱骂道:“凡人,猪狗畜生尔,何罪之有?”
于是他大笑一声,一拳砸烂了神仙的洞府,还砸死了几个法力低微的神仙。
剩下的神仙怒叱他不可理喻,为几个猪狗畜生一般的凡人,竟然如此大动干戈,难道要与整个世界为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