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礼捏着那张供词,低垂着眉目许久没有吭声。
见他这样,霍含枝也没再多说什么,站起躬身行了礼:“臣先告退。”
她走到门口,裴砚礼忽然喊住她:“这是你查出来的吗?”
“殿下心中有数,自然不是我。”霍含枝稍稍侧身,负手看向他,目光之中隐隐带着写感叹:“我倒是没想过,她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
霍含枝的语气不卑不亢,两人就像是熟识多年的好友。
可谁都清楚,在此之前两人并无交际。
裴砚礼指尖轻轻掸了下纸张,嗓音里带了下笑,抬眸看她:“那就请霍将军等我消息。”
话已至此,霍含枝也没再多留。
她身后跟着今夜不知道来这边做了什么的陆闻清,缓步离开宅院,走下台阶时,霍含枝挑着眉头扭头去看陆闻清。男人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摸摸鼻尖,欲言又止。
看着他这样,霍含枝没忍住再度笑了。
提步打算往侯府走,没听见身后的声音,霍含枝回头:“走啊。”
陆闻清睁大眼睛。
霍含枝:“不是要送我回去?”
被猜中心事的陆闻清绷紧唇角忍着笑意,两三步走到她跟前,垂眼看她。
街头月色皎洁,两人默契的都没有说话。
而正院里的裴砚礼,看着这份供词,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其间还夹杂着逐渐蔓延开的酸涩。
力度轻缓地将纸张放在桌上,手指扣了扣,陆三从门口进来。
裴砚礼目光安静的看着院中的树木,过了许久才道:“准备动手吧。”
陆三抬眸。
他看见裴砚礼清隽的眉眼间,是与他长相丝毫不符合的戾气与凉意。只是这一眼,陆三就感觉裴砚礼跟从前不一样了,或许这京城的天又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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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球赛如期而至。
这天来的人皆是世家子弟,明骊从马车上下来时,正巧撞见她那丢全脸面的周憧铭和周家五姑娘周琴。两队人马面面相觑,周琴率先朝着明骊哼了一声。
霍含栖随后下马车,看着周憧铭:“呦,我还以为这是谁呢。”
“四妹妹,咱们可赶紧走,千万别被某些人缠上。”
周琴转头瞪她:“你说谁?!”
“谁搭话我就说谁喽,反正我又没说你。”霍含栖挽着明骊的胳膊,扬起下巴轻哼。
周琴看着两人往前走,阴阳怪气道:“也不知道傲个什么劲儿,以为扒上淮安王就了不起啦,谁不知道他是颗废棋子。”
霍含栖察觉到明骊的不耐,停下脚步就要回头去骂。
被明骊拉住,她慢慢扭头看过去,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在周憧铭身上停留,冷冷盯着周琴道:“五姑娘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周琴气急往前走了一步,正要开口,小腿像是被什么打中,疼得她生生朝着明骊跪了下去。
明骊:“?”
她扑在地上,姿势狼狈不已:“明骊!你使了什么妖术?!”
周憧铭见四周四处都是看过来的人,赶紧将周琴扶起来,小声劝诫让她少说话。
“周姑娘仗的谁的势,敢如此欺人?”
话音刚落,裴砚礼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他穿着玄色锦袍,面冠如玉,纵然是坐在轮椅上被陆三推着,浑身也都是挡不住的矜贵与修罗煞气。目光沉默寡淡的盯着周琴,片刻后,又缓慢开了口。
“周姑娘哪来的胆子,敢冒犯明四姑娘。”
他的话掷地有声,在周遭好奇狐疑的议论声中,显得格外明显。
明骊远远看着他,心头划过热流。
周琴没想会见到裴砚礼,可说出口的话让她收不回口,道歉更是低不下头。
她梗着脖子道:“淮安王殿下是要插手了?”
“插什么手?”裴砚礼冷漠勾唇,遥遥对上明骊的眼,神色又是数不清的温柔:“本王来给明骊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