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宜连忙安慰道:“叶昭,你要是很难过,我溜出来陪……”
彼时的叶闻渊未入官场,涉世未深,怒意冲破底线的时候,只朝着赵徽冷冷道了一句:“滚!”
站在赵徽身旁的赵长宜惊得睁大了眼,把嘴里最后那个“你”字生生咽了下去。
赵徽看懂了他的眼神,反而勾唇一笑,故意低头对赵长宜道:“长宜不要生气,我想阿昭一定是太难过了才会对你这样。”
赵徽太过狡猾,他明知那声“滚”是对着他说的,却故意冤枉他是说给赵长宜听的。
“我没有,我是……”叶闻渊急忙解释。
“没关系。”赵长宜对叶闻渊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又抬头对赵徽道,“皇叔我们回去吧。”
叶闻渊紧握着双拳,沉默地看着赵长宜远去的背影,他不想她走,一点也不想。可他知道,纵使他兄长的事与赵长宜无关,她始终是赵徽的亲侄女,往后不该再与她像从前那般交往过密。
可他越是不想与赵长宜有瓜葛,心里面越是揪着放不下,脑子里隔一阵子就会出现赵长宜的身影。
夜里,他独自为兄长守灵。
灵堂出奇得静,叶闻渊抱膝坐在棺前,望着门外的夜色。
忽然从门外闪进一个身影。披着一身藕荷色罩衫的赵长宜直愣愣地出现他眼前。
叶闻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睁眼她依旧还在原地,不是幻觉是真的。
叶闻渊心里隐隐有欣喜却用力克制着,只淡淡问:“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赵长宜轻哼了一声,“你放心,我是堂堂正正让下人通报了你嫂子,你嫂子准许后,我才规规矩矩从正门进来的。绝对不是偷溜进来的,所以你不许对我说教!”
叶闻渊愣了愣,装作平静道:“殿下找我何事?”
赵长宜坐到他旁边:“无事。”
说完这句“无事”之后,两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谁也没理谁。
大概是觉得这样下去实在太尴尬,两人都想打破僵局。
叶闻渊:“你……”
赵长宜:“你……”
赵长宜:“你先说。”
叶闻渊抿了抿唇,明明劝自己不要与她有瓜葛,可心里还是该死的在意她对自己的想法。他犹豫着道:“方才的事,你生气了吗?”
赵长宜愣了愣,方才的事?大概是指方才她随五皇叔一起来拜祭时,叶闻渊让她滚的事吧。
赵长宜老实道:“也没有很生气。”
叶闻渊心里纠结着,也没有很生气的意思就是说她还是生气了,他该怎么做她才会消气?
赵长宜有些委屈:“以往不管我做什么,怎么惹你生气,你都不会凶我的。”
叶闻渊连忙解释:“我不会,方才我没有凶你,是赵……”
“不过现在已经不气了。”赵长宜笑了笑,“你今日脾气的确有些坏,不过我总不能一直想着你不好的地方,而忽略了你从前好的地方吧。”
看着她的笑,叶闻渊怔了怔,各种解释和借口在心头戛然而止,无论那个“滚”字是不是对她说的,他都在她面前做了她不喜欢的事情。
赵长宜从怀里捧出一个纸包,对他道:“这里面的糕点,是……御厨做的,非常好吃!你若是觉得肚子饿了,便吃一点。别……别饿坏了。”
赵长宜对守灵这事还是有经验的,母后头七那天,她想着要和母后永远分别,别说是饭菜了,连水都不愿喝几口。
方才她离开叶府时,问了叶府家丁,叶闻渊一天都没进食。想着身为好友总是要为他做些什么的。不如做一些能果腹的糕点给他。
她想起叶闻渊不喜食太甜的糕点,只喜欢用味道较为清淡的绿豆糕。于是便特意亲自下厨为叶闻渊做了几块他喜欢食用的绿豆糕。
但是她不能吃绿豆,一吃绿豆便会全身起疹子。赵长宜做完后,怕做的不合他口味,让御厨帮忙尝了。
御厨尝过以后,夸说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绿豆糕。赵长宜便安心用纸将绿豆糕包好,从狗洞偷溜出来找叶闻渊。
叶闻渊看着赵长宜递给自己的纸包,伸手将纸包小心地藏进怀里,抿唇道了句:“多谢。”
赵长宜瞥了眼叶闻渊,见他神色淡淡,便也垂眸不说话。两人又是一阵沉默,赵长宜总觉得这段时间,叶闻渊像是刻意不理她似的。
她抓了抓脑袋,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他本就不是喜欢搭理人的性子。现在他亲人出事了,心情一定很不好,肯定更不愿意讲话了。
赵长宜默默陪叶闻渊坐了一个时辰,算算时辰,父皇该忙完公务回后宫了。
“叶昭,我要回去了。过阵子我要忙及笄礼的事,抽不出空去国子监。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可能要很久很久不能来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