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闻渊回道:“反正今日我也无事,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听见叶闻渊这么说,江怀修只道:“既然如此,那二位稍坐,我去为二位准备茶点。”
江怀修离去后客厅只剩下叶闻渊和赵长宜两个人。短暂沉默后,叶闻渊先开口,语气隐隐泛着酸:“殿下不是说要准备及笄礼,怎么有空来江府?”
赵长宜回道:“我正是为了及笄礼的事而来,江祭酒的夫人才德兼备,我想请她当我及笄礼的正宾为我加钗冠。”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她来江府与江怀修无关。叶闻渊忽然便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大概是被天气耽误了,等了许久江祭酒和江夫人都未回来。江怀修留两人用了晚饭。
晚膳江怀修准备了暖锅,涮菜备的肥羊肉、素丸子、口蘑、海带、走地鸡……
叶闻渊冷冷地瞥了江怀修一眼,江怀修选菜真是极有品味,这选的居然全都是他不爱吃的,尤其是羊肉,他一点也闻不得这股膳味。江怀修这是故意与他作对不成?
暖锅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热气,江怀修将涮菜放进暖锅,江怀修客气地对叶闻渊道:“叶兄,你爱吃什么便涮什么,请自便。”
又转头笑着对赵长宜道:“天气凉最适合吃暖锅了。这些菜都是殿下爱用的,我特意让人准备的。尤其是这肥羊肉,听说殿下是极喜欢的,殿下多吃点。”
叶闻渊:“……”
叶闻渊悄悄抬眼看赵长宜,他对她的喜好只知道个大概,却从来没仔细了解过。
赵长宜发觉叶闻渊有意无意地在看自己,往嘴里送菜的手顿了顿,转头对江怀修道:“不知厨房有没有鱼片之类的涮菜?”
江怀修道:“厨房应该还有活鱼,殿下想吃,我立刻叫人去片。”
赵长宜看着满桌子涮菜:“不是,只是这满桌子的涮菜没有一样是叶昭能下筷的。”
叶闻渊愣了愣,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对他的喜好总是了然于心。
“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江怀修道,“想不到殿下还知道叶兄的喜好?”
此言一出,饭桌上一片沉默。过了一会儿赵长宜微红着脸低头细声道:“各、各位同窗的喜好我都有留意,不是只知道他一个。”
叶闻渊用筷子夹了片肥羊肉,涮了放进嘴里:“这些菜我都吃,羊肉我也喜欢的。”
从现在开始都喜欢了。
江怀修看着叶闻渊,笑了笑没说话。
用完膳,江夫人总算回来了。赵长宜进了厢房与江夫人细谈,客厅只剩下江怀修与叶闻渊两人。
窗外雪下得越来越大,江府家丁为两人添了热茶。
江怀修捧着茶盏直言道:“我对殿下有意。”
叶闻渊沉声道:“你与殿下不合适,她不喜欢书呆子。”
江怀修笑着回道:“你连殿下平日喜欢什么吃食都不甚了解,又怎知她不喜欢我这样的?”
叶闻渊低头不语。
江怀修趁胜追击道:“比起我来,你跟她更不合适。我知她所有喜好,会尽我之力包容她宠爱她。最重要的是,我江家家风和睦,她嫁做我江家妇,我能给她安稳的日子。可叶昭,你不能。说句不好听的,你叶家死的死,病的病,太晦气。如今你家人都不在了,你一个破落户,有什么本事,能让她过安稳日子?”
话虽难听,可江怀修说的句句属实。
外头门房进来禀报,说是因为今夜雪大,江祭酒不回来了。
“对不住了叶兄,今夜我爹怕是回不来了。”江怀修看了眼窗外的大雪,“雪下得正猛,不如我为叶兄备间客房让你留宿?”
叶闻渊冷淡道:“不必,既然江祭酒今夜不回来,我改日再登门拜访。先告辞了。”
说完一刻也不多留,问江怀修借了伞,转身便走。
虽然撑了伞,但仍有不少雪絮飘进叶闻渊的衣衫。冰冷的雪水让叶闻渊彻底冷静了下来。
像她那样温暖美好的人,该一生都安稳幸福。
叶闻渊回到叶府,一进门发现他家大嫂正坐在前厅,看上去是在等他回来。
大嫂的病日渐严重,已经很久没有下床走动了,今日特意下床等他回来,必是有重要是事要找他。
叶大夫人也不跟叶闻渊拐弯抹角,直接道:“我听你姨父说,你打算入内阁?”
“是。”叶闻渊看到大嫂面带忧色,问道,“我入内阁有何不可?”
“不是不可。大嫂只是想起你小的时候说过长大了要游历四方做一个自由自在游客。你若是入了仕,还怎么能自由自在做这些?”叶大夫人道,“阿昭你入仕,可是为了给你兄长报仇?你兄长不会想看到你为了替他报仇,而放弃你自己想做的事。你兄长不希望你心怀愁怨,只望你好好过日子。”
“我入仕是我自己的选择。”叶闻渊道,“小时候没有找到我想做的事,便随口说想去游历四方。现下我有了自己的目标,只想为之努力。”
叶大夫人疑惑道:“你的目标?”
“是。”叶闻渊承认他入仕的确有为叶成舟报仇的念头,但不光是为了叶成舟。
叶闻渊脑中闪过赵长宜的身影:“愿我大梁有朝一日,国富民强,四海升平,万邦来朝。我将为之奋斗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