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走了没两天,十四爷就让太子叫了过去。
十四爷是故意在外面浪荡了大半天才过去毓庆宫的,平时不管有事没事,太子找的都是四爷,这会儿人出门办差去了,倒是想到他了。十四爷却不稀这种被退而求其次的感觉。
当然,心里再不爽,面上倒还是尊重着,进了门还知道规规矩矩地见礼。
“小扬子说二哥找弟弟,我这一早上了趟景山,没耽误二哥事儿罢。”
太子正坐在案后批着折子,间或抬起头说,“没甚紧要的事情。”
又拿笔指了指椅子,“坐下说。”
十四爷唉了声,便不客套地坐下吃起了茶。
太子批好手中的那个折子,才把笔搁下,走过来,坐在了十四爷边上。
“你四哥也出门几天了,可有去他府上看过?你嫂嫂侄儿他们可都好,府里吃用欠不欠缺。”
十四爷忍不住多瞧了太子两眼,合着这位爷同他亲哥的关系竟是如此亲厚?真要如此待人,倒也不枉四爷倾力辅佐。
“没,还没去过呢,二哥有甚么要交代的,只管说,弟弟一定带到。”
太子还真有要交代的,“你四哥不在家,你个小叔子上门总会多有不便,不如去的时候带个女眷,有些不便宜的话,让女眷同你四嫂言语,也不至于彼此尴尬,你说是不是。”
十四爷挑眉,“还是二哥想的周到,弟弟知道该怎么做了。”
太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再看向外间,“今儿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赶明儿再去,顺道将二哥的年礼一并带去送了。”
十四爷恭敬言好,又十分谦逊地同太子请教了几句学问,才辞了出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十四爷便在琢磨太子的意思,这是在暗示让他带宁汐出宫罢?
过了这么些日子,他还以为太子把宁汐给忘了呢,没想到竟是念念不忘了。
可之前让四爷那一下挤兑,十四爷的心里是带着气的,凭什么他要去罩着别人的女人,又不是犯贱,巴不得得那女人早日让皇上宠幸了去才好,看他们一个个的还有什么好争的。
走着走着,竟不知不觉走回到了永和宫后廊房下的小院前,见着了在那儿收拾被子的宁汐。
几日没见,人依旧是那个活蹦乱跳的人,跟个免子似的。
也不知遇着什么高兴事儿了,嘴里哼哼着小曲儿,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很快她就发现了十四爷。
“阿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眉目如画,笑声依旧,就那样凑了过来。
十四爷脸上写着不爽,口气也不太好,“没规矩,谁教你见了爷不用行礼的。”
打定了注意要跟她保持距离似的,也没给什么好脸,端着架子。
宁汐非但没被唬到,反而还拍了下十四爷的手臂。
“快别闹了阿哥,您来得正好,帮奴婢收拾一下墙角下那些罐子吧。”
自己先行过去的时候,还回头来冲十四爷招了招手。
“阿哥快来,要不太阳马上下山了。”
既然这么需要他,十四爷姑且勉为其难的再帮她一次。
等把东西都归置进屋子,又忍不住多嘴,“捯饬这些破烂干嘛。”
真缺物什,向他开口讨要就这么难吗?这一堆形状颜色各不相同的小罐子放在一起,真是半点美感没有,倒像是一堆废物。
“自然是有用的。”
将东西一一收进小柜里,宁汐才再问,“阿哥的脸会皴吗?奴婢调了点面霜,抹点可以起到润肤防皴裂的效果,要不给您抹点试试。”
技能书这玩意儿简直太逆天了,只要是照着方调制出来的妆品,效果都是极极好的,这一点从秀芽她们那儿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反馈。
宁汐现在就特别想把手上调制出来的这些脂粉面霜还有香芬推销出去,只要用的人多了,自然就会带来口碑,哪怕是在皇宫大内,宫女的基数也是不容小觑的。
十四爷不屑地嗤了声,“女人家的玩意儿,爷才不用。”
“试试嘛。”宁汐就把一个小白瓷盒奉到了十四爷面前。
白瓷盒之前不知是用来装过了什么,边沿还有几个细小的豁口,看起来特别的没档次。
不过,内里盛着似白霜又似乳酪一般的凝胶,却是透着一股子淡雅的清香,在这冻冷的冬日里,显得格外清晰。
“不要。”
十四爷攒着气,打定了主意不卖好给宁汐。
而且他堂堂一个大老爷们用女人抹脸的东西,传出去不定让人怎么笑话他。
“那好吧,”
宁汐也没有过份强求,“既然阿哥不用,奴婢就去送给小李子好了,上回他送我回来,还没谢过呢。”
比起主子,底下的奴才是更需要护肤的群体,毕竟大家也没那个钱银去买上等的护肤用品。一个冬天下来,脸往往都要皴去一层皮,有的肤质不好的,冻疮了都是常有的事。
宁汐待过浣衣局,对于同行,很能产生共情心理。
至于十四爷为何会这样,一天天抽疯似的,也没去理会他爱用不用。
谁知这人,突然又生气起来了。
“你这是在折辱爷?”
宁汐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是耐着性子哄道:“谁要是惹阿哥不开心了,您去告诉娘娘吧,她一定会给您做主的。”
拿个下人来出气,可就忒不爷们了些。
十四爷更不开心了,“你把爷当甚么了你。”
只有没出息的男人和小孩才会在受委屈后跑回去找娘哭诉,所以宁汐这话对十四爷来说,绝对是赤果果的侮辱。
宁汐也是越来越迷了,瞅着十四爷那张气红了的脸,小心翼翼地说:“当然是当阿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