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河以北,林深菁密,水草茂盛,是极好的天然狩猎之地。
自康熙二十二年起,几乎每年秋天的时候都会到热河的木兰围场行围。今岁这般急着来,说是把八旗子弟拉出来练练,更主要的还是要来看看行宫选址处。
裕亲王的病情,在路上略有好转,康熙一高兴,在将将抵达御道口如意湖的时候,就拉着他上了北麓山峦最高峰去看行宫所在之地。
兄弟俩一路手牵着手,相互依托,愣谁看了都是感情甚笃的样子。只有裕亲王清楚,这个弟弟狠起来的时候,对自己都不会手软,所以也是满怀恭敬,丝毫不敢摆哥哥的谱。
大概是真的上了年纪了,康熙近来时常会想起他小时候的事情,说到皇位继承,更是笑着直摇头,“朕这就是捡了老哥哥的便宜,要不是小时出过痘,哪能轮到朕头上呢。”
裕亲王最讨厌听到这桩事,这不仅是事实,主要他还不能怎么着,还要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来配合,委实厌烦。
以前听到这句看似玩笑的话,还会在心里调侃一句,那就是你运气好,那么多人出痘出死了,偏你是个命硬的,所以也是合该得这皇位。
现在再听到,耳朵真是要长茧子了,却还要不厌其烦地回上一句,“皇上实乃天命所归,岂是奴才能够比拟。”说一句,便咳了三声,以此来打断这个话题。
康熙紧张地把自己的披风都给解了下来,“山下的热汤泉,老哥哥还要坚持多泡上几日,这病也就好了。”
裕亲王只说自己不中用,一点小病还劳皇上挂心惦念。
宁汐不明就理,看着却是感动非常的,做兄弟做成这样,可不多见。只是偶见三爷在那摇头偷笑,不知为何。
偏康熙的这些儿子都是看着他们兄友弟恭长大的,怎么就没有学到精髓呢,最后还落得个你死我活的下场,着实令人费解。
看完了山势,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山麓下行去。
九公主这一路上给憋闷的,趁着这会儿在山间,便要拉上八公主同宁汐开溜。
让四爷给堵了个正着,“天色不早了,你还打算上哪淘气去。”眼睛却总是往九公主后面的宁汐瞟去。
九公主一噘嘴,撒起了娇,“四哥,我带着弓箭出来的,你就让我们去玩会儿,天黑前保证赶回去。”
“不行。”四爷不吃这一套,“想狩猎,过几天让你打个够,这会儿没个守护的卫队在边上,太危险了。”
这片林子里,可不是只有山鸡野兔,冷不丁蹿出一只老虎熊瞎子也有可能,就九公主几个女流之辈,简直就是胡闹。
十三爷见八公主落在了后面,赶了回来,一看四爷在,宁汐也在,差点没掉头就走。又看到九公主手里提着的弓,立马又撵回过去,“你们俩还在这儿磨蹭甚么,皇阿玛在前头唤了几次。”不过借口把人先给滴溜儿开,省得在这儿碍事。
无奈,两位公主只能跟着十三爷往前头赶去。
四爷便同宁汐落在了后面,因说起生意事,“你若是应付不来,大可挑个合适的时机,在皇上跟前说了。”这指的是各位阿哥都跑来瞎掺和的事情。
宁汐转头看去,四爷也正看着她,而他这么说,是在教她怎么处事!
的确,这事不论她自己怎么周旋,吃亏已是看得见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妆品都需直播间里的道具加持,只怕是连老底也保不住。
而康熙看出了这其中的商机,所以才会这般大力支持,这块奶酪现在是摆在了龙案上,不是谁想动都能动得的。
“谢谢爷,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四爷只是抿嘴嗯了声,看起来矜持又高冷,宁汐看了想笑,真是无论走到哪里,这人都是一副提防模样。宁汐起了玩性,悄悄伸手戳了下四爷软肋。
“我方才瞧见三爷在偷笑,不知为何。”
四爷只是啧了声,打开宁汐的毛手,压着声道:“在外头呢,规矩着点。”连眼睛都不看宁汐,更没回答她的问题。
宁汐便笑了,凑近了私语,“那您可真是衣冠禽兽呢,没人的时候什么不正经的事儿都做,这会儿倒是知道要守规矩了。”说罢,一手拍上了四爷的屁股。
四爷一把擒住宁汐那只作案手,“你现在倒是越发胆大了,嗯?是想让爷在野外办了你。”
“爷若敢,奴婢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宁汐仰头对上四爷那双要烧起来的眼眸,笑的格外狡黠。
四爷后槽牙一磨,发起了狠,“给爷等着,只待回京,你必入我府。”
把人给撩拔成这样,宁汐还真没想到,这便赶紧给四爷用了个开心豆道具,“奴婢只是说玩笑呢,瞧您,还真生气了不成。”摇了摇四爷的手,作出一副撒娇状。
四爷哪受的了这个,当下便投降了,还放缓了语气,“如今在热河不便宜,待回去后,爷再补偿你。”至于补偿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宁汐抿嘴笑,也不同四爷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偶尔调剂一下,权当是给直播间里的小伙伴发福利了。转口便又问上四爷眼睛的事情,“您找张诚大人询问过了吗。”
四爷只是撇嘴笑,“晚些时候再问。”抬手拂开了延伸在道上的小树桠,斑驳的光影,就那样细碎打在他的脸上,尽显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