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得露出来,要不然有什么东西站在她床头,还是那种俯身长发垂下地看着她她都不知道。
热啊。
盛棠把脚从被子里伸出来。
转念一想不行,万一有什么东西从床底下伸出来抓住她的脚……她又默默地把脚伸回被子里。
默念:没事没事,酒店里的床下藏不了人,是实的……
江执在这边结束通话后,那边就有人问他,“江教授,资料整理完了之后我们带你吃个饭,就当早饭提前了。”
工作室还有其他两位老师在,闻言后纷纷附和。
江执说了句不用了,转头看着程嘉卉,面色严肃,“我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别碰我手机。”
程嘉卉最怵的就是他一皱眉,听他这种都能算是警告的话,心中自是不悦,但也不好发作,“我不是看你一直在忙吗,万一真有紧急事儿找你呢。你手机就放在那,又是调了静音的,我不接的话,你们团队的人保不齐就以为你出事了。”
江执抿了抿唇,下巴的弧度绷得微凉。
“行了行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不动你手机就是了。”程嘉卉轻轻推他,“还有啊,你说老师们就想请你吃个饭,你倒好,直接奔人工作室要墓葬壁画的资料,你不饿,老师们还不饿啊?”
“抓紧时间修复壁画,不是你们的要求吗?”江执反问。
程嘉卉哑口无言,好半天笑说,“你怎么老这样啊,可真轴,怪不得之前我爸总说能被你气得头疼。”
轴到不行。
本来就订好了餐厅,结果他刚出酒店就改了主意,说饭就不用吃了,了解一下壁画资料是头等大事。结果她没辙只能饭局取消,转到许老师的工作室。
是,做他们这行的一工作起来就忘我,几位老师后来也没提饿不饿的事儿,可不意味着要这么任性吧?
江执没应话,任由她说,将手机往兜里一揣。
“哎。”程嘉卉叫住他,“小七没事吧?”
江执转头,盯了她少许,说了句,“有事。”
呃……
程嘉卉一愣。
“还有,”江执淡淡补了句,“你叫她盛棠就行。”
**
盛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许是好几个小时,也许就只有几分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没睡着,浑浑噩噩的,像是做了梦,又像是周围真有人似的。
等她睁眼的时候,窗外仍旧黑沉沉,看来她真是没睡多久。
额头上全都是汗。
盛棠坐起来,热得昏头涨脑的,睡不着,还困。
太难受了。
想她盛棠从不知失眠是什么滋味,为此程溱和游叶没少羡慕她,说她没心没肺到沾枕头就能睡死过去,这睡眠质量简直是羡煞旁人。
她会显摆摆地跟她们说,我年轻啊。
现在,她总算尝到了失眠是什么滋味了。
才二十几岁,还不至于奔向更年期了吧?
盛棠狂躁地把头发抓得一团乱,烦死,水逆了吧?
突然,有人敲门。
盛棠一激灵,脊梁骨陡然挺直。
幻听?
这么晚了不会有人敲她房门,能敲她房门的……未必是人。
盛棠最后悔的事儿就是在临进门前没喊咒语,当时从餐厅出来后肖也还问她害不害怕,开玩笑啊,她怎么可能承认害怕?肖也挺贱,也不知道是不是纯心故意,跟她说,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在进房门前念咒语。
玛尼玛尼轰!
盛棠当时就撇嘴了,跟肖也说,你家这是咒语啊,我小时候抓蝴蝶就这么喊。
她颤着手抓过浴袍披上,战战兢兢往玄关那边蹭,心想着,可能肖也说的也不完全错,是该念咒语的,应该念:唵嘛呢叭咪吽……
敲门声倒没有紧催,就刚刚那两声,像是不想惊扰她似的。
可问题是,她已经被惊扰了。
盛棠盯着房门上的门镜,万一往外一看是空空如也的走廊……
又万一看见个背对着门站的长发女人,不,就算她转过来也是背对着门的……
盛棠觉得双腿发软,但不瞧明白就更别想睡了,毕竟一想到门口可能站着什么怎么能睡得着?
她凑上前,先用手指头堵住门镜,眼睛再凑到手指头跟前,手指头一点点蹭着往外移。
空隙间,她就瞧见了门外一道身影,逆光而站,身后是长长的走廊。
盛棠呼吸一窒。
忙撤了手。
再仔细一瞧,门外还真站着人,那眉眼被走廊的光映得清晰明亮。
紧跟着盛棠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全身立刻就没了力气,一手扶着门把手,额头就咚地磕在门上,一时间就想哭,心也在突突跳。
这一声动静不小。
门外的人也听见了,抬手轻敲房门,“小七?”
盛棠用力去攥门把手,发现手都使不上劲了。
门外男人低问,“你没事吧?”
怎么能没事?
这个时候岂能放过救命稻草?盛棠赶忙开了门。
门口站着江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