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浮月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半晌,她叹了口气。
那头的晏昭一直等不到答案,最后还是他率先开了口,“我知道了,表姐若是日后想离开……我会让表姐离开的。”
他话音刚落,突然听到那边云浮月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其实……”她的嗓音似乎是带着些哽咽,和让人难以忽略的颤抖,“表弟不必对我这么好。”
她是说真的。
如果表弟没有伤害弟弟,那么他不必这样卑微,真的不必……毕竟,她还记得,晏昭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可是,就是这样骄傲的人,如今却这样对自己说话……这让她觉得很愧疚,很难过。
于是,云浮月稳了稳声音,继续道:“庭欢,若越坤不是你伤的,那你就什么也没做错。所以,我会回来的。”
“会吗?”晏昭有些不敢相信,刚刚表姐明明还冷着脸,那么,她现在突然又改了口,真的不是在骗他吗?
“会的。”云浮月笑了笑,她说着转过身来,出人意料地抱住了晏昭,“毕竟——我也希望不是表弟。”
听到这话,晏昭笑起来,这一次他笑得如释重负,和素日里的阴狠森然全然不同,“阿姐,真的不是我,我绝没有动过云临颛。”
“那就好。”云浮月说着,闭上了眼睛,她用手轻拍云临颛的背,“睡吧,庭欢,很迟了。”
是啊,很迟了……这一刻,晏昭看着云浮月的面容,突然又觉得安心而缱绻。本来他还以为表姐真的冷下心肠不理会他了,但是现在看来……表姐到底还是信他的吧。
其实,他还是很想杀云临颛,最近不过是事忙,没工夫处理,所以放了他一马。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他答应过表姐,不会动她的弟弟,尽管他卑鄙无耻,但这一次,他却想信守承诺。
也幸好他还未来得及动手,不然,他可就要真的失去表姐了……
虽然他依旧厌恶云临颛,但是以后……
既然那人是表姐的弟弟,那么他也会试着好好对他。
晏昭这么想着,微微笑了笑,他的眼神痴迷地看向云浮月,然后缓缓伸出手去,想好好触碰一下近在咫尺的少女。
但是很快,他又缩回了手。
让她睡吧,已经真的很晚了。
*
第二日晨起便没见晏昭,云浮月看着金銮殿的方向,叹了口气。
桃红看出她心情不好,便赶紧道:“娘娘,其实奴婢也觉得不是皇上做的……还有,皇上多半看出您骗他了,他都没生气呢,皇上对您多好呀。”
听到这话,云浮月覆下眼睑微叹,自言自语一般轻声低喃,“是啊,庭欢他……对我是很好。”
若是不好,怎么可能小心翼翼,连声音里都带着央求呢?想到那一刻,云浮月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针扎一般疼痛。
“是啊娘娘,所以,您就别生皇上的气了,您看皇上昨天站在雨里等您那么长时间,居然都没生气,奴婢看得出来,皇上是真把娘娘放在心尖儿上呢。”
是啊,那个傻子……想到昨晚,云浮月别过头去,懊恼道:“真是个傻子,都让你给他送衣服和伞了,却还不赶紧回去……”话虽然这样说,但是云浮月又重新绽放了一个笑容,“看他昨天说得,或许真的是别人做的,但愿这一次,真的是我错怪了表弟。”
听到这话,桃红笃定地点头,“一定是的。”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外面就进来了一个小太监,“娘娘,马车备好了。”
“好。”云浮月说着站起身来,尽管现在她不怎么怀疑表弟了,但是弟弟伤势很重,她得照料几日。
梁宫离旧云府并不太远,弟弟还住在那里,并未因云清远叛乱而搬出。其实云府规格豪华,有僭越之势,定然是皇权权杖上的一根刺……云浮月心中暗暗决定,等弟弟病好了,就另给他僻一块府邸,她不能让表弟为难,也不能让弟弟和父亲一样,以乱权外戚身份记于史书。
她胡思乱想着,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云府。
从这个门走出去已经将近一年了,再次看到玄底金色的“云府”,云浮月直觉得恍若隔世。
“小姐,您来了。”云府的下人还在,看到云浮月,依旧叫小姐。
云浮月不觉得有什么,她笑了笑,“弟弟呢?”
“少爷正在房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