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小跨步走向客厅凌乱的沙发,一路皱着眉头,还低头捏起地上被水弄湿的纸抽盒子,啧啧两声又扔回原地,不忘用她一尘不染的小皮鞋踢一脚。
把她价值不菲的提包放在沙发干净的一角,傅红贴着包坐下来,掏出手机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刷起手机看起短视频。
外面夜幕已下,小区的路灯已经亮起,像一条发光的珍珠项链坐落在小区内部。
傅甘棠在阳台颈窝里夹着电话,透过紧闭的玻璃门目睹了刚才的一幕,皱皱眉毛,转过身子看向窗外继续打电话。
结果还是没有人接。
不知过了多久,阳台门猛地被人拉开,傅红突然出声吓了傅甘棠一跳。
“我饿了,你快点去给我做饭。”
傅甘棠拍着自己的胸脯,被傅红吓得大喘气:“你干嘛突然出现,吓我一跳?”
傅红顺手拢了拢耳边的头发,不满地把眉心拧成一团,仿佛能夹死一只蚊子:“我从大门进来的,我还能从哪里进来?”
然后她继续重复着那句话:“我饿了。”
“我拜托您,我爸妈现在都不知道去哪了,家里又乱成这样,肯定得先找他俩。”
说完傅甘棠转过脑袋继续打电话,完全不理睬傅红在她身后瞪得像两个铜铃一样的大眼睛。
也许是等累了,傅红也觉得无聊,自己挽挽袖子进厨房下了两碗面端出来:“哎,你,饿不饿?趁热吃,过期不候。”
傅甘棠这时才感觉自己早已饥肠辘辘,进卫生间洗洗手,坐在桌边开始吃面条。
“你爸妈看起来吵架了,”傅红慢条斯理地吃着面条,“你要不要去我那躲一阵子。”
看着傅甘棠不解的眼神,傅红的脸上竟然有些许不自然:“你好歹也是我孙女,过来陪我住几天我也不能吃了你。”
“再说吧,奶奶。”傅甘棠扶着桌边站起身子,垂下眼睛,睫毛在暖黄灯光的照耀在白嫩的脸上投下一小排阴影。
她刚刚把两个碗摞在一起,挽起袖口准备去厨房洗碗,就在这时傅如书回来了。
他头发凌乱,鼻梁上出现一块青紫色的痕迹,平日里平整服帖的衬衣也皱皱巴巴的。领口的扣子被人扯掉,裤子鞋子上沾满泥点,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颓废。
奶孙二人见状连忙迎了过去。
傅红还没走到就用手掩着鼻子,皱着眉毛拎起傅如书的衣领子,嫌弃地问道:“你怎么搞的,臭烘烘的。”
傅甘棠凑上前去,只见父亲满眼通红布满血丝,嘴角冒出青色的胡茬,眼下挂着两个硕大的眼袋,看起来很久没有好好休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傅如书自己知道。
傅甘棠恍惚片刻才想起来问唐诗,她磕磕巴巴地问:“爸……爸……我妈呢?”
傅红此刻也回过神来,转头问自己儿子:“对啊,你媳妇唐诗呢?”
听到唐诗的名字,傅如书的眼睛亮亮又马上暗了下去。
他挣脱傅红的桎梏,把自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右手覆在眼睛上,左手握拳砸在沙发上却不痛不痒:“她走了。”
“她走了?去哪了?”傅红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柳眉微竖,架着手臂坐在傅如书一边。
“我动手打了她,”傅如书懊恼地把脑袋埋进自己双膝之间,插进头发里的双手不停地颤抖,连带他的嗓音也在发颤,“妈,我动手打了她。”
傅甘棠听了这句话,如晴天霹雳,吓得她连连后退几步。
从小到大在她的印象里,父亲都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形象,从不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原则,做什么事都可以和人有商有量。
对待唐诗,傅如书更是像对待女神,各种庆祝节日都变着法地送礼物,在亲戚朋友面前也是各种维护,从来不允许别人说一句不是。
连傅红唐诗傅甘棠之间的矛盾也不过是暗潮涌动,在傅如书的努力协商下,并没有拿在明面上谈过。
他动手打人?打的人还是他捧在手心的唐诗,真的让人不可思议。
傅红听了他说的话,拉起坐着的傅如书,扬起涂着大红指甲油的手,迎头就是一巴掌,生生把傅如书的脑袋打偏过去。
“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
“我辛辛苦苦教你读书,教你做人,就是让你动手打人的?”
傅如书痛苦地站在原地,眼泪不住地向下流淌,攥紧拳头身子绷直,仿佛蕴含了无限能量,冲着傅红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妈,她偷人!!!”
“什么?”傅红被傅如书的话震惊到顿住扬起的巴掌,高抬的右手生生冻在半空。
她提高了声调,嗓音凄厉:“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