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见深身姿挺拔,缓步进门,见她无暇面容上多了一丝粉色,不似上次扭伤脚那般煞白,心中舒坦了些。
“参见乐安县主。”楚见深动作自然地行礼。
“不必多礼,”穆简微笑:“上次匆匆一见,我倒是未认出你,这次再见你,倒觉得你有些脸熟。”
楚见深直起身,含笑道:“县主不记得我。我是贵宾楼的少东家沈迁之,以往县主来贵宾楼的时候,我有幸见过县主几次。”
说到这里,楚见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每次去贵宾楼的时候,都是与太子楚见铮一同去的,她的眼里自然只有楚见铮一人,又如何会瞧见旁人。
“哦……”穆简恍然,似是在记忆中找到了“沈迁之”这么一个人,便请“沈迁之”入座。
楚见深却并未入座,他瞧了穆简几眼,又微微别开眼:“昨儿个县主点了一盅佛跳墙,我便自作主张今日再带了一盅过来,若是县主喜欢,不妨尝几口。若是县主不喜,赏了下人就是。”
站在楚见深身后的落晖上前几步,将还温热的佛跳墙递给了疏桐。
见穆简的目光落在那一盅佛跳墙上,面上的笑意分明真切了些,楚见深心下一笑。
楚见深又从身上取出一大叠银票,语声不高却极诚恳:“县主是贵人,未必瞧得上我的银钱。可沈迁之只是一介商贾,身上唯有几两银子拿得出手。这一万两银票,只能报县主的救命之恩一二,还请县主收下。”
“沈迁之”一出手就是“一万两”这样的大数目,站在穆简身后的疏桐双目睁得溜圆,似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票。
穆简眼中也露出一丝惊讶,她淡淡地拒绝了:“少东家客气了,银票请收回去。那次不过是我路过时的随手为之。若是旁人瞧见了,定会与我一样救下少东家,少东家不必放在心上。”
楚见深早料到穆简不会收银票,他也不再劝,便收起了银票。
楚见深摇头,目光深深:“县主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此生不忘。若是县主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我能做到,我必竭尽所能。”
楚见深心道:此刻面容虽假,此话却是当真。
穆简微微挑眉:“我此次请你来,倒是有一个疑问想要问你。”
楚见深:“县主请说,沈迁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穆简:“若是……有人想要你给的玉葫芦,想要少东家的感恩,此人所图为何?”
楚见深心下莞尔一笑,她当真是太过清高,目下无尘了些。
楚见深:“银钱。”
“钱!”穆简回过神,自己答了出来。
两人异口同声,不由相视一笑。
这么一笑,倒将两人陌生人的气氛吹淡了些,多了几分熟悉感。
楚见深面上微热,微微低头:“沈迁之还能为县主做点什么?”
“没什么,”穆简摇摇头,又似是突然想到些什么,眼中闪过狡黠之色:“少东家在贵宾楼,定能常常见到许多达官贵人,知道的消息也不少吧。”
刺探情报消息!
楚见深脊背猛地一直,脑中陡然闪过嘉国公穆远的面容,他低头掩饰自己的神色:“是。”
穆简抿唇,开口道:“你能帮我查到四皇子平常出入府邸的时间吗?”
楚见深愕然抬头,怔怔看向穆简。
穆简又道:“若是不成,便罢了。”
楚见深仍看着穆简发怔。
站在楚见深身后的落晖忙抬手摇了摇自家主子的衣袖。
楚见深回过神,深深看着穆简,眼神幽深:“当然可以。若是县主需要,我会把四皇子出入府邸的时间查出来,过几日遣人呈给县主。”
穆简双目一亮:“那就谢谢少东家了!若是能查出四皇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那便更好了。”
楚见深心头一动,看着穆简眼中划过一丝暗光。
穆简继续道:“此事最好在暗中进行,若是被四皇子察觉了,你不妨直说是乐安县主要你做的。”
楚见深略略有些诧异:“……是。”
楚见深和落晖在嘉国公府待的时间不算长。
两人从嘉国公府出来,便朝着贵宾楼走去,路上,落晖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偷偷打量自家主子。
“有话就说!”楚见深目视前方,不看落晖他也猜测到他此时的神色。
落晖忍不住道:“主子,乐安县主又是查主子出入府的时间,又是查主子的喜好……莫不是上次县主见了主子,对主子有意?”
“不许胡说!”楚见深喝了一声,转身进了贵宾楼,他要了一盅佛跳墙,恍惚觉得今日吃到的佛跳墙当真是此生最为美味的一次。
……
疏桐取了碗碟,一边给穆简盛那盅佛跳墙,一边小心翼翼地瞧着穆简的神色,轻声问:“县主查四皇子出入府邸的时间,又查四皇子的喜好……这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抱这个未来皇帝的大腿啊!
脑中这么想着,穆简面上却带着一丝哀愁,道:“我要找四皇子,请他和我一同查太子之死的真相。”
穆简曾想过,若是以乐安县主的名义,去敲四皇子府的大门,于情于理,她都是进得去的。
只是……她该以什么名义去拜访四皇子楚见深呢?
他们不过是一面之交,这般登门拜访,实在太过突然。
可若是在府外私下一见,为的是“暗查太子之死”,这样一来,以乐安县主与太子的关系,便合乎情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