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展在穆简这儿得了准信,便将“穆简并不是喜欢四皇子,而是欣赏赞叹四皇子”的消息传达给了嘉国公与长宁郡主。
嘉国公听了,面上只是点了点头,他心里却不免又叹一句“红颜祸水”,只怕大成朝大半皇子对这消息要比对国政更在意些。
长宁郡主听了,心中却有另一番思量。
穆简年已十七,本就该是出嫁成家的年纪。
在长宁郡主印象中,自家女儿美貌无双,这京师里无论是亲王世子,还是世家公子就少有不对自家女儿动心的。可自家女儿对他们当真是从不多看一眼。这次却独独对四皇子赞誉有加。
就算女儿此时还念着先太子,可若是女儿将来要挑选未来夫婿,只怕还得是这个“得女儿赞誉”的四皇子,总不能是那些女儿从来就没有在意过的世家公子吧。
只是先太子逝去不过几个月时间,长宁郡主就算有心给女儿选定未来夫婿,也不敢太过着急。
次日一早,长宁郡主、穆简,还有穆姝三人送别了嘉国公与穆展。他们两人又离了京师,前去京郊大营了。
送走了嘉国公与穆展,穆简便宅在府里等楚见深的消息。
上次没能从王骥口中得到线索,楚见深提议从别处查起,穆简也不知楚见深所说的“别处”是什么,她只能耐下性子等着。
这一等,穆简没等到楚见深的消息,反而等到了王骥的消息。
王骥派人过来传了个口信——约她在贵宾楼见面。
穆简心中隐隐觉得王骥这次许是会开口了,她忙让疏桐叫了府里的马车,赶往贵宾楼。
等穆简到贵宾楼的时候,发现王骥早已等在了贵宾楼里。
依旧是上一次的包间。
穆简与王骥并没有客套几句,便各自落座。
才坐下,穆简便朝着王骥发问:“王骥,这次你约我来,可是肯开口帮我了?”
王骥微笑,他给穆简倒上茶:“县主不必急。我既约了县主过来,自然不会让县主白跑一趟。”
穆简心中一喜,王骥这话就是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欣喜过后,穆简心中顿生疑窦:“王骥,我上次请你开口,你无论如何也不肯说。怎么今天突然又愿意说了?”
王骥看向穆简,他并没有立即回答穆简的疑问,而是轻轻叹息:“县主,往日太子殿下在时,太子殿下时时护佑你,令你无忧无愁。而今太子不在了,县主这些日子过得不太好吧……”
穆简沉默,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楚见铮还在世时,穆简一心将自己当做一个游历书中世界的一个演员,万事不经心。而楚见铮的死亡,彻底将这世界的面目撕裂在她眼前,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看清这世界的真实,让她不得不为嘉国公府心焦。
楚见铮之死,让穆简换了目光看这世界。
往日与如今,自然有太多不同。
王骥将穆简的沉默当做了默认。
当初的乐安县主是太子殿下爱重的意中人,是京中人人欣羡的未来皇后,而今太子薨逝,乐安县主也不复往昔,也许,这些日子以来,穆简也曾听闻小人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话语,受过不少委屈,却再没有人为她遮风挡雨。
如此大的落差,没有人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骥软了声调,讲起过往:“县主,王骥仍记得以前的日子。那时候,您与太子并肩而行,我给你们打伞。太子与您在一起,一直都是心情愉悦的。在王骥心里,是将太子与您当做主子的。”
穆简吓了一跳。
一个正二品的实权武官,一个掌握着京中数万禁军的步军统领,若是将太子、或者皇帝当做主子自然是正常的,可她不过是一个正二品的县主,有名无权而已,哪里当得了步军统领的主子?!
穆简面上露出一丝惊异,她轻轻吸了一口气:“……不敢当。”
王骥笑了一声,他低头,再抬头时眼中似有泪光:“太子对王骥有知遇之恩、再造之恩。”
王骥看着穆简,目光认真,缓缓道:“太子殿下临终前,让我将您当做主子,王骥应了下来。”
穆简震惊。
穆简脑中闪过楚见铮含笑的眉眼,又想起他面色青白躺在那里的情形,心中滋味当真难以言述。
“太子殿下也嘱咐过,不许将他遇刺当日的事情告诉县主,”王骥灌了一杯茶:“今日,是王骥自作主张,想把当日的情形告诉县主。只是县主需得答应我一事。”
穆简:“什么事?”
王骥敲了敲桌面:“上次发生在这包间的事情,县主不要再做了。”
王骥看着穆简,眼中陷入回忆:“在王骥的眼中,县主本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善良性子,可为了太子之死,县主竟不惜使出手段威胁我——这一点,不该是县主这样的人做得出来的。”
说起这个,穆简立时面带愧疚地道歉:“对不住。上次害你被大皇子误会,又被大皇子打伤,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