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骥笑道:“我既然将县主当做主子,便要忠言逆耳一句——县主你生性善良,如果你行差踏错,使用旁门左道来达到目的,这样的事情做多了,只怕会使县主性情大变,越陷越深,往后余生都不得快乐。”
听王骥这么说,穆简更惭愧了。虽然她当时只是口上一说,并不会真的用行动诬陷王骥,可那话说了就是说了,她没什么可狡辩的。
看着穆简垂头惭愧的模样,王骥突然觉得自己不像是在向主子谏言,反倒像是在教训“小孩子”。他又笑了一声:“当初我不肯吐露实情,是怕县主真的查到了什么,因此深陷险境。而今我肯开口,则是希望县主不要在做错事,余生都沉溺在阴谋诡计中,不得快乐。”
王骥一叹:“我想了许久。若是太子殿下在此,他是愿意县主探查案件,一时身陷险境?还是愿意县主执着于太子案而不得,而后走错路,性情大变,余生都不得开怀?”
“后来我想明白了。若是太子殿下在此,他必会一肩抗下所有灾劫,希望县主能继续无忧无虑的天真善良下去,不必做个心思沉重之人。”
“所以……”王骥方正的脸上透出些狡黠笑意:“探查太子案的事情,也该由另一个人扛起来,为县主分忧解难。”
话音刚落,穆简便听到包间门口传来楚见深冷冷淡淡的声音:“王骥?”
王骥还约了楚见深?
穆简诧异地看向王骥。
王骥已利落地站起身,拉开包间房门,朝着楚见深行礼:“参见四皇子殿下。”
穆简缓缓站起身,骤然看到楚见深,却见他面容上是一副冷淡至极的表情。
穆简一怔。
霎时间,穆简回忆起初见楚见深时的情形。那时候的楚见深也是一脸冷淡的表情,可此刻楚见深面对王骥时的表情似是更为冷淡疏离。
楚见深也看到了包间内的穆简。
瞬息间,穆简亲眼看到了楚见深在看到她之后,面上似是“坚冰融化”,面容上的冷意退去,眼中多了几分温和之色。
穆简愣住了。
这一刻,穆简真切地体会到了楚见深在面对她时,和面对旁人时是不一样的。
穆简心跳霎时快了起来,她甚至觉得脸颊与耳朵有些发热。
穆简脑中再次想到了上次楚见深留给她的那个问题。
“县主,你说,为什么我要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去查案?”
为什么?
穆简在心中再次问自己——难道真的是为了嘉国公府的支持?
“县主?”楚见深走进包间,靠近穆简,语声带着似有若无的关心:“怎么了?”
穆简面上一红,她退了一步:“我没事。”穆简又行了礼:“参见四殿下。”
楚见深点了点头。他自然地在包间中坐了下来,又对穆简道:“县主也坐。”
话毕,楚见深抬头看向王骥,目光中的威势不减半分:“王骥,你约我来此,又约了县主,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王骥抱拳俯首,语声郑重:“四殿下,我可以说出太子遇刺当日的情形,只是请四殿下答应我一个条件。”
明明是有求于王骥,楚见深却是姿态泰然自若,好似事情的主动权永远都在他手中。楚见深微微挑眉:“哦?说说看。”
王骥气势弱了一分,他继续道:“探查太子案极有可能有危险。请四殿下务必保护好县主。只要四殿下答应我,在这件事情上,无论如何,以县主的安危为第一,王骥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骥也曾想过自己帮助穆简查案。但碍于职责与陛下口谕,保护穆简的人选,自然该是四皇子楚见深。
楚见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若说以穆简的安危为第一,就算王骥不说,楚见深也会如此。
可王骥这般说了,楚见深反而用怀疑的眼神打量起王骥来。
楚见深的眼中透出一丝丝凉意,语调也微妙起来:“……我曾听说,王骥王大人与大皇兄在这贵宾楼里大打出手,为的是——争风吃醋?”
“咳咳咳咳!”穆简正在默默喝茶,闻言差点喷出茶水来,她忙道:“四殿下,不是这样的!我和王骥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与县主无关。”楚见深宽慰了穆简一句,又转头看向王骥。
王骥骤然感觉楚见深的目光凌厉了几分,王骥身躯再弯了弯:“王骥不敢!县主是太子殿下的意中人,王骥如何敢肖想县主!上次在贵宾楼里,是大殿下误会了。”
楚见深微微眯起眼,打量着王骥的神色:“当真?”
王骥微微屏息:“千真万确!”
楚见深颔首:“没有痴心妄想便罢,你说的事,我应了。”
看着楚见深与王骥的这番对话,穆简微微垂下头,脑中想到,楚见深带着我查案可能是为了我爹嘉国公的支持,可他这么关心王骥是不是为我争风吃醋——这总不会也是为了我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