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嘉国公府,穆简最为亲近的自然是长宁郡主,其后是哥哥穆展,然后才是嘉国公穆远。
其实,嘉国公待穆简已算是很不错的了。
穆简年幼那会儿,体弱多病,一年下来,大病六七次,小病没停过,日日与汤药相伴。嘉国公虽然没有亲手照顾过穆简,但也从未嫌弃这个女儿日日请太医,流水的银子唤了汤药,更从未说过放弃这个孩子的话。
可这些比起长宁郡主来,实在差的太远了。
那时的长宁郡主日日殚精竭虑,日夜不安地照看着她,数着日子熬过她生病的每一日,日日盼着她长大。
而就在长宁郡主日日陪伴在穆简身边的时候,嘉国公是会偶尔去见侍妾刘氏的。
从那时起,穆简心里便对嘉国公隔了一层,无论如何也不能完全亲近起来。
穆简又知道,长宁郡主心里是有嘉国公的,这又让穆简对嘉国公的看法复杂了些。
穆简对这位父亲是有些疏远的。
可女儿家对母亲亲近,对一个严厉的武官父亲并不那么亲近,这本也是寻常事。嘉国公和长宁郡主也从未觉得穆简有什么不妥。
若说长宁郡主与太子案有关,穆简头一个要做的事情便是冲过去找长宁郡主求证。
可到了嘉国公这儿,穆简做不出来了。
从穆简刚穿越过来那会儿开始,穆简便对嘉国公失了一分信任。
听到这件事和嘉国公有关,穆简唯恐伤了长宁郡主的心,只觉得身子都有些发软了。
穆简往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
“县主!”楚见深急忙冲过去,双手扶住了穆简。
这一次美人在怀,楚见深心中却生不出一丝旖旎的心思,他动作温柔地扶着穆简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楚见深在穆简的椅子前蹲下身,抬头看着穆简有些虚弱的神色,顿时心疼起来:“县主不用这么早下定论,这件事未必就与嘉国公有关。”
穆简只觉得整个人无力的很,她软软地倚靠在椅背上,神色有些恍惚,语气轻飘飘的:“……是吗?”
穆简的语声中对嘉国公并无几分信任。
实际上,楚见深对嘉国公也并无几分信任。
若是穆简的宣纸当真是落在嘉国公手中,楚见深还真不信这事和嘉国公无关。
按照楚见深原本的推断,太子案的幕后凶手应当是大皇子或者三皇子,毕竟最后的得利者就是两人中的一人。
而如果嘉国公参与其中,那极有可能是嘉国公有把柄落在某一位皇子手中,嘉国公这才不得不出手。
又或者,幕后主谋就是嘉国公,他未必不敢。
但楚见深又不信这桩案件如此简单。
倘若单凭一张宣纸,就能将案件落在嘉国公头上,那无论是步军统领王骥,还是早就听过王骥供词的当今陛下,都不可能对嘉国公毫无动作。
楚见深加重了肯定的语气,再度说道:“县主,这件事未必就与嘉国公有关。”
穆简心中并不怎么信这句话,但看着楚见深胸有成竹的目光,冰凉的双手才渐渐有了温度。
楚见深站起身,走到秋风跟前:“你说,是嘉国公要了一叠县主练字的宣纸?”
秋风瑟缩了一下,道:“是,是的。”
楚见深:“那你当时,是亲手将那叠纸交到了嘉国公手中?”
秋风楞了一下,她一边回忆,一边道:“奴婢记得……当时,是国公爷要奴婢将县主练字的那叠宣纸给他,当时奴婢把那叠宣纸交给了国公爷身边的副将,奴婢亲眼看到那位副将大人将宣纸送进了书房。”
穆简听到“副将”两字,精神略好了些。
楚见深追问:“副将?哪位副将?”
秋风皱起眉头,努力回忆:“就是……就是那位经常跟随国公爷进府的副将,奴婢记得……那位副将好像是姓孟?”
楚见深:“孟东林?”
秋风摇头:“奴婢不知道那位副将叫什么,只记得国公爷叫他‘孟副将’,后来国公爷常驻京郊大营,奴婢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孟副将了。”
楚见深挥挥手:“你下去。”
秋风如蒙大赦,行了礼,急急退了出去。
穆简:“孟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