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晏刑把钱袋子扔进河里之后,方梦觉立马止住了笑,一路哭哭啼啼地回了春夜喜雨。
入了夜的春夜喜雨才是最热闹的时候,尽管他们是从后门进去的,仍能听见前面传来的欢笑声。
阆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纸醉金迷的温柔乡。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传闻中云阆第一杀手组织也在这里。
刚迈上长廊,方梦觉突然止住脚步,往四处嗅了嗅,扭头问身后的二人:“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很淡的香味?就像……就像夜里盛开的小百合!”
方梦觉挠破脑袋终于想出了这么个合适的形容词。
天一黑,小径旁的石灯便被悉数点亮,衬得整座庭院更加悄然。
三人走在长廊上,互相交换了眼神,另外两人一齐摇了摇头。
“没有。”姬恨雪坦白了说。
“晏刑公子,你也没闻到?”见晏刑点头,方梦觉好奇地打量着他,贼兮兮一笑:“这应该是某个地坤到了雨露期散发出来的信引。晏刑公子你不会也还没分化吧?”
“嗯,还没有。”晏刑又一次点了点头,注意他说的‘也’字,转过去看向姬恨雪,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难道阿雪也没有分化吗?”
姬恨雪选择沉默以应。
方梦觉则是主动接过晏刑的话说:“对啊,他也还没分化,而且他说他一定会分化成天乾。”
晏刑眨了眨眼睛,满脸憧憬地说:“我也想分化成天乾。”
姬恨雪往他淡淡觑了一眼,对他的话充满了怀疑。这么娇气又麻烦的一个人,难以想象分化成天乾会是什么样。
“其实地坤也挺好的。”方梦觉拍了拍晏刑的肩膀,显然也不相信他会分化成天乾。
这时,另一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方梦觉揉了揉鼻子,说:“香味变淡了……晏刑公子,我们还是先回房间吧。”
“嗯。”晏刑一边走着,一边好奇地问:“我听说地坤对天乾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方公子,你既然是天乾,刚才为什么没有受到影响?”
方梦觉笑了笑,摸出一个小瓶子:“因为我有这个,这是抑息香,有了它可以暂时不用被陌生地坤的信引影响。还有一种叫做隐息丹,是地坤用来掩盖信引的,这些以后晏刑公子就知道了。我好歹是个杀手,这点程度的信引还不足以令我神魂颠倒。”
晏刑长长地哦了一声,像是在想着什么出神。
他们还没走到房间门口,一道青色的身影挡住了前路。抬头一看,原来是谢织罗等在那里。
姬恨雪在看到她后,这才想起阁主让他今夜去偏厅的事。
“你可以先回去了。”这句话谢织罗是对着方梦觉说的,“我送晏刑公子回房。”
“那恨雪呢?”方梦觉不知不觉间改了个称呼,同时也把早上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还有别的事情。”谢织罗说完,目不转睛地盯着姬恨雪的双眼,语气平平地向他道:“阁主已经在偏厅等你了。”
姬恨雪点了下头,转身往偏厅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这个神秘的阁主找他去是为了什么,但回想起那道屏风上的剪影,倒是提起了那么一点儿兴趣。
总感觉很眼熟。
来到偏厅,人果真在,不知等了有多久。
屏风后的男人捧着书卷,正自挑灯夜读,身影一动不动。
姬恨雪在原地站了半刻钟的时间,那人终于放下了书卷,往他的位置望了过来。
“来了?”阁主的嗓音和平常一样低沉:“来了便说正事。”
姬恨雪静默地听着,也不开口说一个字。他是个杀手,只要听从上面的安排完成任务就行。
阁主缓缓道:“你应该看见了,也应该和里面的人交过了手。早上的时候我说近日阆京城来了不少外地人,其中就有他们。”
姬恨雪道:“南疆人。”
阁主道:“是。他们是南疆人,也是南疆势力最大的组织,名字叫做养蛊。刚入阆京不久,有了京内人的支持,行事较为猖狂。”
姬恨雪很快懂了他这话的意思:“有人找上他们,想要杀了晏刑?”
“对。”阁主顿了顿,迟疑道:“不过他们现在的目标是你,他们看上了你的武功。”
姬恨雪记起那日小巷里被他杀掉的那些人,在听完阁主这番话后,心里有了答案,也猜到了阁主会单独找他的原因。
他连忙道:“请阁主放心,我不会轻易离开。”
那人轻声笑了笑:“你想离开我也不会放你走。”
他是笑着说的,语气听上去却是极为认真。
姬恨雪没想到他会笑,失神了片刻,吐出一个字:“好。”
阁主收敛笑意,继续说:“白日故意引开你的那人名为赤练子,擅于驭蛇。另一名女子唤做玉腰奴,擅于召蝶。你既然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那些南疆人的名字应该多少听过。”
姬恨雪:“有所耳闻。”
阁主满意地点点头,空气再一次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