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话时,音色截然不同。永安郡主低沉,陆莞的就是软糯地能挤出奶汁儿的那种,反差明显极了。永安郡主不在乎她到底几岁,但是她竟然反驳自己,就罪无可恕了!
“怕不是为了进国子监虚报了年龄?哪有人十三岁还长这么矮的。”莞尔相信范盈盈对她的恶感和评价了,因为她现在也很冒火。
永安郡主看见她眼睛里压抑的生气,越发高兴,“你是哪家的女儿?莫不是送来考试垫底的?”
莞尔好歹经历过一个世界,知道这个时代尊卑等级非常森严,再气愤也不能给陆府招惹麻烦。于是扁扁嘴,弱声弱气先回答了问题,“吏部尚书陆家的。”声音含糊极了。
最终气不过:“郡主是德丰长公主爱女,定然才识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臣女惭愧惭愧。”
永安郡主不学无术的名声京城随便一个小孩都知道,周围隐隐传来笑声。永安气得喉咙梗塞,“你!”
开考的钟声杳杳,打断了永安的怒气。她瞪了莞尔一眼,“陆莞是吧,我看看你是不是个草包。”
莞尔摆出端庄的闺秀模样,又平稳又奶气:“臣女定然不比郡主惊才绝艳。”
还没进国子监呢,她就得罪了未来想要嫁给陆扶则的永安郡主,叹了一口气,收到来自前座的范盈盈自求多福的眼神,她乖乖摆好纸笔。
谢闵要报恩,陆扶则也要交个好吧……也算是个保障。
长达一天的考试下来,陆莞已然成了一只丧气疲倦的团子,她抱着书在路口等着陆扶则出来。榜单要三天后摆出,她非常尽力地把每一样做得非常好,除了弹琴稍微有些生涩。不过在众小姑娘当中,应该也算上佳。
看见谢闵和陆扶则并肩走了过来,她立刻扬起嘴角,招手挥了挥,眼睛亮晶晶看着只是略带倦意的谢闵,敬佩道:“谢闵!我看周围学子都是神色萎靡,只有你最是神采奕奕,看来你发挥地一定很好!”
谢闵摸了摸她的头发,“还行,陆兄比我出色多了。”
三人中午一块吃了午饭后,关系就亲密了很多。但陆莞毕竟得罪过陆扶则,因此并不太敢主动和他过于亲密,否则被他以为自己趋炎附势,反倒不妙。
因此等谢闵提了,她才笑着看着陆扶则,“哥哥当然也非常厉害。”
莞尔走到谢闵身边,谢闵另一边才是陆扶则。两兄妹并不亲密,谢闵在中午时就有所察觉,因此并不随意发表什么,只是抓着她的称呼。
“为何你喊陆兄是哥哥,却不肯喊我谢闵哥哥?”他确实好奇,毕竟陆莞一开始就待他非常熟悉,而且除了长相和声音,行为举止却并不幼稚。
陆莞眨了眨眼睛,“哥哥是哥哥,谢闵是谢闵。喊谢闵哥哥的人多了去了,但只有我喊你谢闵。”
谢闵听了高兴,便不再追究什么。
三人走到外面,各府的马车已经停到了门口,到了要分别的时候,谢闵向他们告辞:“希望三日后我们都能再这里再遇。”
陆扶则一路来都并不说话,陆莞话多一些,连连点头,目送他离开。
待到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众多的人群来往中后,陆扶则的声音低低,“走了。”
陆莞哦了一声,“哥哥,你怎么和谢闵不说话的?”
“没什么好说的。”他让陆莞先上了马车,随后才跟着进来。
坐好后,车夫挥着鞭子,摇摇晃晃往陆府去了。陆莞只是声音轻快,“谢闵为人正直清明,品性高洁。哥哥你多和他来往,以后定然能够互相扶持。”
陆扶则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动,他闭着眼睛过了很久,“你希望我和他成为好友?”是想要让他做一个好官吗?
车内放着小小的冰盆,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入秋了,但马车封闭,坐在里面恐怕逼仄闷热,陆夫人考虑周到,在里面早早放了冰盆。
陆莞重生,这段时间的表现目的实则非常明显。一为避开他为以前忏悔,二为上进学习充实自己,三则报恩谢闵,四则保护陆府。
但她刚刚的话里,仿佛又透露着别的意思。比如希望他和谢闵一样,成为为民着想的好官。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想要发笑。
恐怕陆莞是听说了他人人厌恶的坏名声,怕他这一会又要“误入歧途”了吧?如果她知道她死后,他也没多久就因为新帝登基,翻了旧账不得好死,恐怕只会拉着他恨不得天天让谢闵的品性影响他。
可惜,他和谢闵天生就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