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宁窈发现陆执已?经不在他的床上。
她?好轻松,坐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同?时全身的骨头都发出咔咔声?,这一夜她?手臂被枕着,后来腿也被压住,实在太难受了。
什么光风霁月,什么病弱美人……睡姿也并?不比她?好到哪儿去嘛。
宁窈把小?七叫进来,准备让她?给做个马杀鸡,却听到一个不太妙的消息。
蜀罗镇全镇封锁,严禁出入,镇长发了话,这是高人指点,没找出那个魔祟,谁都不能离开,免得有人浑水摸鱼。
而这个高人,指的就是玄明门方式。
然而昨天宁窈又收到了母上传来的消息,催她?赶快动身。她?的确在这里耽搁太久了。
“殿下,他们太过分了,不行我们就亮明身份吧。”小?七建议。
“先不着急。”宁窈不太想?跟那帮人打照面,他们是捉妖方士,毕竟不是普通人,玄明门虽然后期被陆执虐成渣渣,实则是四?大名门之一。
在这个以修仙者为尊的世界里,名门大派的地?位不比皇族低,有时候皇族都要给面子。
修仙世界,实力说话,像她?这样的筑基期小?菜鸡只会被按在地?上羞辱。
她?问过系统,要是陆执遭到挑衅,提前黑化,他没能在既定的时间点完成渡劫,那她?的任务自然也失败了。
所以,可不能让黄婷玉再有机会见到他。
小?七在镜子前给宁窈梳头,一边不赞同?地?说:“可是昨天夜里又死人了,这里太危险了!”
宁窈却不以为意:“不是有玄明门在吗,怕什么?”
这天下第一捉妖门派的大名可不是靠吹出来的。
“不是,殿下……我,我害怕嘛。”小?七瘪着嘴,巴掌大的小?脸好可怜的样子,宁窈最怕漂亮的女孩子哭了,她?心?软了。
“这样吧,再等三天,不行就强行离开,”宁窈给小?七擦掉眼泪,温柔道“好小?七,你要是再哭,我可要扣你月钱了。”
面对这甜蜜的惩罚,小?七可不满意了,“那陆公子天天不理殿下,殿下为何从不扣他月钱?”
宁窈冥思苦想?后,答:“因为我从不发他月钱啊。”
小?七大惊:“为什么啊,这也太、太、太……”
她?想?说太抠门,太不人道,太过分了,又怕宁窈生气。
“我供他好吃好喝,还得给他钱?”
当然他不吃那是他自己的事,她?每天还经受死亡威胁,身心?俱疲,还得给他暖手,被他吸血,给他当枕头……
种种种种,她?才应该收钱。
小?七好为陆公子难过,从前宫里只有被废冷宫的妃子才没月钱的,唉,她?家小?公主实在太不解风情了,难怪陆公子总对她?不冷不热。
从宁窈房间出来,小?七想?了想?,径直往陆执房间走?去。
她?是公主身边的大侍女,宁窈的事她?得管,宁窈的人她?也得管。
她?决定把自己的月钱分陆执一半,算是安抚他,免得他太受委屈,会被其?他的妖艳贱货勾走?。
不想?她?刚走?到门口,就见到陆执房间房门大开,昨天在街上见到的挥鞭女子正在房中,陆执坐在桌边,而她?就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弯着腰说话。
小?七:“!!!”
她?这张嘴呀,怎么说来就来!
“我带公子离开,可好?”
小?七听到这声?女孩家甜美的声?音,气得肺都要炸了,什么?她?家公主就在同?一层楼,这人居然敢上门抢人?
她?为人谨慎,本想?出声?教?训这人,又忍住等了等,想?听听陆执是怎么说的。
房间里,陆执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恐怕不行。”
黄婷玉挑眉:“为什么?”
陆执眉眼疏淡,如画如仙,“我离不开她?。”
小?七闻言立马握紧了小?拳头,她?打心?底生出一股自豪感,决定把这个月的月钱都给他了!
陆公子他值得!
她?立刻站出来,冷着脸对黄婷玉下逐客令:“这位小?姐,请你马上从我家公子房间离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黄婷玉刚被拒绝,心?里正堵着,她?忿忿不平道:“陆公子是人!不是你家小?姐的宠物!你们没权利把人家拘禁起来!再不放人,我就只能请镇长来执行公道了!”
小?七哼地?一声?,冲到陆执身前将他与黄婷玉隔开:“刚才他说了不走?,你有耳疾吗?”
“那肯定是因为你们动了手脚,要么是给他下毒了,要么是威逼利诱!”
“胡说!陆公子是心?甘情愿跟着我家小?姐的!”
黄婷玉才不信,她?知?道大月国许多贵族小?姐的作风,她?们外?表光鲜,背地?却骄奢淫逸,好养男宠。
她?跟随长老和?师兄出门历练,这一路上见过太多。
大月国目前有五种户籍,仙籍,皇籍,官籍,民籍,奴籍,有一些奴籍的被霸占了她?管不了,可像陆公子这样飘逸如仙的翩翩佳公子,长相?气质都是万里挑一,怎么可能是奴籍?
强抢民男太过分了!
她?嗤地?一声?:“除非你能拿出陆公子的奴籍证明,或者证明他是心?甘情愿留下的,否则我今天一定要带他走?!”
小?七忽然哑口无言。
别说奴籍了,陆执的确是小?公主强行带回来的,他根本身份不明,无籍人士。至于心?甘情愿……这要怎么证明?
宁窈被其?他侍女匆匆引来,她?在窗外?听了几句,警报声?就响起来了。
滴得她?脑瓜子疼,也不知?是冲着谁的。
冲谁都不行。
小?七她?得护着。
也犯不上为了黄婷玉招惹上玄明门。
但是黄婷玉想?要带走?陆执那是做梦,他还欠着她?好多灵水呢!
宁窈挺着小?腰板气势十?足地?出场了,她?哼地?一声?,下巴骄傲地?抬起,骄纵劲儿拿得足足的,“他当然是心?甘情愿的,要证明也容易,就怕你看了受不了。”
黄婷玉怒瞪着她?:“别说大话!”
陆执气定神闲给自己倒了杯茶,啜了口,云淡风轻地?看过来。
只见宁窈单手扯开衣襟,露出肩膀上暗淤色的齿痕,冲黄婷玉暧昧一笑:“黄小?姐你说,这是谁的杰作?”
陆执:“……”
她?指定是哪里有点毛病。
黄婷玉脸色大窘,没想?到陆执居然不否认,她?气红了脸,推开小?七大步跑了出去。
气死了气死了!
但她?还是不相?信陆执心?甘情愿,肯定是那个妖里妖气的小?姐逼迫的,太可恶了!
终于赶走?了苍蝇,小?七开心?极了,一脸姨母笑:“殿下你们慢慢玩,我出去守门。”
玩个屁,她?现在只想?远离这个招蜂引蝶的大魔头,回去睡回笼觉。
谁知?刚动了半步,忽然感觉耳畔一阵凉风。
下一刻,她?被抵在墙上。
听见他危险,却又略带戏谑的声?音:“殿下喜欢我的杰作,是还想?要一个吗?”
宁窈:“……不,一个就够了。”
“两个好,两个对称。”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寒冰,手指缓缓来到她?的脖子,好像是想?掐死她?。
宁窈举手:“一个比较有个性!”
陆执阴着脸给她?把扣子扣上,“再乱显摆,我让你全身上下都是杰作。”
宁窈:???
那她?身上还有一块好肉吗?还不被吸干了?
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
然而黄婷玉气咻咻地?离开了陆执房间,却还在云来客栈里。
小?七下楼看了一番,她?打听到,玄明门已?经通过几起命案判断这次是魔祟所为,而他们在云来客栈附近感应到魔祟气味,一大早就来搜查。
附近的食肆、酒楼、民居,都在范围内。
宁窈不确定玄明门会不会发现陆执,如果只是黄婷玉和?她?那个师兄倒是没事,他们都近距离接触过了,还是只当陆执是病弱公子。
但就怕玄明门还来了其?他高人。
她?记得玄明门现任门主已?故,管事的是个姓叶的长老,他手里有个很厉害的收妖法器,叫做乾坤法铃,无数魔祟都被这法铃杀死。只要有魔祟靠近,乾坤法铃就能感应到,发出响声?,自动上前斩杀妖魔。
据说这乾坤法铃绝对不会失效,只要是魔祟就能感应到。
可陆执伪装得极其?完美,就连道一宗的长老也觉察不出。
所以这是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难题。
宁窈很苦恼。
更苦恼的是,这天晚上十?五又把他送到自己床上来。
当时宁窈已?经睡着了,她?睡觉有个习惯姿势,手肘屈起来,手背贴在额头上,一条腿屈着,一条腿打直随意放。
陆执一来,床上留给他的位置就不多了,他静静躺着,缩在床的最边上,不过多时,宁窈就被他散发的冷意和?灵压给整醒了。
……这他妈,以后还能睡个好觉不?
不用说又是十?五干的,他是不是古代老太监穿书来的?怎么尽往人床上送人呢?
宁窈侧身看着陆执。
他眉目清冷,像一幅笔墨恰到好处的山水画,肤色冷白如玉,鼻梁高挺如山峦,身上那种淡淡的病弱气质很容易让人生出怜惜——也不怪黄婷玉,人对于美丽的事物就是容易误会,莫名其?妙就投入很多情感。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但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现在的陆执就像是高山上开放的玉色雪莲,在风中摇摇欲坠,好像饱经摧残,可若是有人真的试图接近,就会发现周遭变成血色地?狱,而所谓的病弱美男其?实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人,不会比碾死一只蚂蚁费劲多少。
什么病弱娇花,我呸,分明是一条藏起了信子的毒蛇。
宁窈还是奇怪,陆执怎么就这么乖,三番两次任由自己被人带来。联想?到他昨晚的诡异状态,宁窈更肯定了昨晚的猜想?。
大魔头状态不对。
他今晚还算正常,皮肤干干净净,没那些可怕的血线,宁窈拿不准,她?动作放慢,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观察。都快要脸贴脸,鼻尖对鼻尖了,她?都没感觉到他有什么异常。
身上倒是挺香的,像喷了类似XX雪松、无人区XX这类高冷香水,自带逼king气质。
嗯,魔尊的牌面是要有的。
陆执就在这时睁开眼,眼里充血,一片肃杀,他说,“滚开,不要离我这么近。”
宁窈抖了抖,感觉自己是又触霉头了,她?听话地?嗖一声?退到另一边贴着墙,心?中腹诽,妈的,这里可是她?房间,还让她?滚,他不要来不就好了?
要不是她?馋他的灵水,真想?把他打包送给黄婷玉。
床上两人各占一边,中间分出一条能睡下两人的楚河汉界。宁窈一开始保持警惕,不敢睡,一会儿后她?扛不住慢慢困了,刚闭上眼睛,又听见他冷冷开口:“过来。”
宁窈只好乖巧地?蹭过去。
“想?杀我?”陆执懒洋洋地?半阖着眼皮。
宁窈摇头:“不想?。”
“为什么?”
“杀不了,也不想?杀,”宁窈说,“说好了你要给我当花匠的。”
希望你有自知?之明能听懂暗示早点给我浇水,不要逼我撒娇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