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外的子纯先是看了眼已经等候多时的花尽,再转身看了下守卫,发现少了一人,便出声询问道:“秦天呢?”
“回宰相大人。”守卫恭敬说道:“秦大人他刚有事离开了。”
“什么时候走的?”子纯蹙眉,有些不高兴,明明让他务必亲自看守,竟然还跑了。
守卫恭敬回道:“在宰相大人来之前的一小会。”
子纯不置可否的点头,看了眼那扇闭着的房门,转身对花尽说道:“回去吧。”
羽夕鸾走至门边,听着门外的动静确认子纯已经走远后,这才返回桌前松了一口气。刚刚实在太凶险了,原本以为正在处理事务的子纯根本无暇会顾及到这里。可谁曾想,竟然会突发奇想的跑到这里来!
“人走了。”羽夕鸾拿起桌上的茶壶到了杯水,一饮而尽。
微凉的茶水咽流而下,给狂躁不安的心带来一丝凉意,一分平静。
话音刚落,只听哐啷一声,床铺竟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率先从暗道中跳出来。
“刚刚实在太危险了,就差了一步。还好事先准备好了地图。”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艰难的从床铺与暗道之间的缝隙中钻出。
而那娇小的女子看他出来的吃力,赶忙上去扶住他。
男人搭住那女子的手好不容易从那里爬出,稍稍整理了下衣衫就忙不迭的携着那女子走到羽夕鸾身前。
放下茶杯,羽夕鸾看向那女子,“要不是你们之间的感应。恐怕我们今日就要被子纯逮住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女子说话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羽夕鸾点头,转而对那男子说道:“有什么事情这么紧急,非要你现在过来说。”
“是这样的。”男子说道:“前几日我们调查子纯送去给重云东西的人回来了。而且……”
“而且什么?”羽夕鸾直觉反应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要发生了。
“而且…”男子继续说道:“刚收到重云的消息,赤河源一战羽族军大败,并抓获翼南振!”
“什么!”羽夕鸾大惊之下霍然站起,“你说什么!”
男子从未见她如此惊慌过,心下也暗觉不妙。
羽夕鸾只觉的一阵头晕目眩,脚步都有些虚伐了。
翼南振!要是让他知晓……不,不能让他知道!
那只能……
目光陡然一沉,羽夕鸾看向男子的目光有些狠厉,带着些许杀意。
男子受着那样的目光,顿时觉得自己的脖子凉凉的,他摸一摸后颈,不确定的道:“你是要……?”
“没错。正如你所想。”羽夕鸾口气森冷,带着寒意:“半路截杀。千万不能让他活着走进这里!”
“是。”男子领命离开,正准备从暗道返回。
“等一下。”羽夕鸾突然叫住了她。
男子的一只脚已经踏了进去,此时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只能僵在原地回看着她。
“传消息给翼天策。”羽夕鸾边说边小跑至书案前,拿起案上的纸笔飞速写下一行字,并将它折成小小的一块。
男子见况,只好收回那只已经迈入暗道的脚,并走到羽夕鸾身前将那封密信接了过来。
“一定送到!”男子将信件贴身收好,边藏边想着总觉得好像少说了一件事情。
——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男子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事情吗?”羽夕鸾看出了他的徘徊不定,于是问道。
心中一惊,男子豁然抬头,愣了愣,手足无措的上下翻腾着自己的衣衫——应该是在自己身上的。
他找了很久,冷汗从额头涔涔而下,心念电转,却在羽夕鸾的注目下,一点念头都想不起来了。
站在一旁的女子悠然一叹,她默默走到男子身边,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只小瓶。
她摊开手掌,小瓶躺在她的手中——这是一只白玉雕成的玉瓶,通体雪白宛若凝脂。
她说道:“主人是在找这个吧。”
此时女子的声音听在男子耳中真的是犹如久旱逢甘霖,让人舒爽无比。擦了擦额头冷汗,男子喜之若狂,猛地一阵点头:“是这个!是这个!”
“这是……?”这回换羽夕鸾呆住了,她不解的望向那主仆二人。
“这是解药。”女子看了一眼男子,替他回道:“之前子纯每日都命人在您的饮食中下毒。我们探查到此毒是子纯所制,是专门用来压制羽族神力的。刚开始时下的剂量不是很大,怕被您察觉,可这段时间他却开始加大了剂量。我们怕有什么闪失,就先把解药拿来。”
羽夕鸾伸手接过解药,拿在手中反复研磨把玩。
她反转过玉瓶,用手摸了摸瓶底,不经意道:“是在那一天下的毒吧。”
自嘲一笑。
应该就是那一天了,从那之后自己就什么力量也使不出了。
原来就在见他的第一天起就已经做了这样的打算。
子纯啊子纯……
一声叹息。
“还有子纯送去了什么?”羽夕鸾问道。
“……”男子先是一愣,然后立马回道:“是一枚羽灵。”
“好。你们先走吧。”羽夕鸾紧握住玉瓶,并打发他们离开。
哐当,随着男子和女子的离开,床铺又落回了原位。
羽灵……
直至那两人走了很久之后,羽夕鸾这才走到书案后坐下,低下头,右手摸了摸挂在腰间的羽灵。
——白羽黑翼,是羽族的象征。
——白色代表羽部,黑色代表翼部。
但并不是所有羽族都有资格佩戴羽灵。只有掌管羽族大权的人才拥有这个资格,就连翼天策都没有。
尽管如此,每个羽灵表面看上去如出一辙,细微处却大相径庭,各有不同,而且每个拥有者必须在其刻上自己的名字。只有羽族的人才能分辨出它的不同,也只有最熟悉的人才能知道它的差别在那里。
就好比羽夕鸾这个,她不爱繁丽的东西,所以羽灵上只刻了她的名字“鸾”,然后别无其他。也好比祭祀玉响的羽灵,铃铛上不单刻着一个“响”字,上面更挂有一个小小的权杖。
只是,那个送去给重云的羽灵又是属于谁的呢?
“你就那么憎恨羽族吗?”空荡的房间里穿出幽幽一声长叹。
烛影浮动,一只纯白的玉瓶静静的矗立在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