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帘,忙道?:“弟子从?未想过要师尊性命,雪丘的事情,是弟子有?眼无珠听信他人馋言,弟子……”
“行了?!”君窈忍痛,崩紧下颚说。
月满清辉下照亮一方线条明析清冷高贵,鬼斧神?工的侧脸,月光印在一双桃花眼中带有?几分凉薄,里面满是不?耐烦。
“是非曲直,本座不?想听,也不?需要解释。”
“贺清邪,你做错一件事,所导致的结果却远不?止如此?。”
设下雪域大幻境是为困住沁泽,她有?问题逼问沁泽,刑天横空出现在贺家村的事,乃是几年前发生的,自贺家村将贺清邪带回上?清墟后,她就消除了?当时余留下人的所有?记忆,不?可能有?人把事情说出去。
沁泽怎会知道?,刑天给贺清邪喂了?东西,又为何非要时至今日才?突然揭开这个被封印的秘密,更何况,只身一人潜入上?清墟,她怎么敢?
这些都需要答案,而唯一一个知道?答案的人,因贺清邪重伤她,导致幻境崩塌,让人给逃了?。
君窈一点也不?想去百般责怪,故意为难贺清邪,她没有?力气去寻思其他事情,烛龙之角的阴毒让理智悬在一根烧红的刃尖上?,稍有?不?慎便能让神?智被劈裂。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余下的路程,她们?走投无路般只能选择徒步去往磷渊。
这片森林不?知有?多广阔,月上?中天,越往里走越透不?进月光。
贺清邪搂着君窈的腰肢往上?提了?提,提议道?:“师尊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没人回答,君窈阖上?眼睛,一头银发披散下来遮住半张煞白的脸,全?身柔软地靠在她怀中,人早已经睡晕过去。
贺清邪吐出一口气儿,无言以对的没再说话,架着人绕过脚前一堆葱郁的灌木丛,脚下踩到枯枝,发出这孤寂夜中的唯一清音。
君窈仙尊的环佩在她睡着以后就再未响过,即使隔空相撞也打不?出声响,好似同主人一起陷入沉睡。
阴暗处,君窈蟾月银裳道?袍的衣袂刮过一株枝叶经络诡异,带着尖刺的草,携走了?丝缕暗香。
这株草的附近,蛇虫鼠蚁的身躯两两交叠,一上?一下地躺在一起,一动不?动。
更有?甚者直接爆体?而亡,指甲盖大小的身躯四?分五裂,鲜血飞溅。
岁月消磨下的腐尸味彻底掩盖住此?株草香。
这夜漫长,从?荒漠一路过来,既没有?艰难险阻,也无人追杀,贺清邪还?是走的筋疲力尽,拖着君窈好似要把半条命搭在路上?。
贺清邪第二次忿忿不?平说出那?句话,“弟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很快,她到一棵树将君窈放下,小小翼翼扶着靠在上?边,君窈再次苏醒时,右臂伤口处彻底麻木,感受不?到一丝知觉,就像天生右臂残疾。
除此?之外?,半边身躯都像陷入冰水中浸了?很久,好冷。
君窈可以说是被冻醒的,她不?动声色调动体?内灵力驱散寒气。
贺清邪靠在她旁边陷入沉睡,她睡的很不?安稳,梦中人的眉头紧蹙,薄唇微抿成一道?下弯的弧度。
身体?回暖之时,君窈嗅到一丝不?意察觉的香气,很浅很淡。
蟾月银裳道?袍衣袂下残留的一缕残香,随着灵力调用,逐渐在升温的腿边上?膨发,蔓延。
那?股香越来越清晰,君窈挑起眉头,指尖燃着一簇火苗,伸向贺清邪脸边,她抿唇嗅着两边衣袖,又俯身凑近贺清邪发间,脖间,衣襟前。
没有?任何怪异的香气。
君窈讪讪摇头,不?甚在意。
这片森林湿气繁重,经久不?散的潮意堆积出终年不?败的腐朽,整个修真界能有?此?场景的地方,屈指可数。
西北桃花焦中的泥沼林、北海之上?戌亥之地的玄洲山,墟境交际之地的坤泽大森林,这些都是在沧桑变换中弥留下的古迹,年岁甚至比上?清墟创派祖师还?要长上?一筹。
泥沼林和玄洲山距离上?清墟远至万里,堪比天南地北,一天一地。
君窈不?大相信贺清邪有?那?能耐,可一日千里,所以此?处只有?一个可能,地处凌虚境外?东北的坤泽大森林。
密林深处经久不?见天日,蛇虫鼠蚁,螭魅罔两,野兽妖物群居,这是一个令所有?元婴期以下修士避而远之的地方。
君窈深深看了?一眼贺清邪,面色凝重。
轻薄火光印亮贺清邪清秀出尘的侧脸,挺秀的高鼻梁上?落下深邃眼窝出诡异扭曲的暗影。
她这徒弟不?是没有?能耐,她是非常有?能耐,能耐到把她带到这种危机四?伏,风声鹤唳之地,还?能靠在树上?睡的这么安然若素。
她是心大吗?
不?!
她这是找死!
君窈恐火光会引妖物过来,猝然灭掉指尖的火,手段暴躁把人猛一推,贺清邪滑落树干,颤一下惊醒。
她一脸倦怠的表情,捂着脸哼唧两声,打着哈欠,看着已经站起来的人,视线从?蟾月银裳道?袍的衣角、环佩、衣襟、交领、脖颈、下颚,最后对上?那?双目光沉沉的桃花眼。
贺清邪迷糊着脑袋,揉着眉心,哑声问:“干嘛?”
君窈并未给她长久的反应时间,直截了?当地道?:“起来,赶快离开这儿。”
“你这是睡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