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魔领完命令告了退就匆匆离开,贺清邪返回承欢殿没多?久,苏长依就自打?坐中?苏醒。
贺清邪轻扶苏长依的肩膀,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急切,“你怎么?回事?普通打?座需要这么?久吗?”
苏长依抬眸撇去一眼,眼神淡淡,凝视对方良久,似乎是在分辨对方眼中?杂七杂八的各种情绪。
对方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关心,迫切,柔情那好似都不是假的,这些情绪是如此真实,如此亲切。
想着千伽贝夜的问题,苏长依收回目光,望向虚空,她想起方才压制体内灵力的过程,是两道灵力对冲。
一正一邪,像冰与火在丹田处水乳交融,一会是冰天雪地的严寒,一会儿是烈火灼烧的沸腾,相生相克,非要一方被完全?压制,整个人才能得以解脱。
此过程非“胆战心惊”四字形容不可?。
君窈仙尊无情道已损,这折损的不止是得天独厚的飞升成仙的机会,还有修为和?身体。这就像是一盘棋,落子无悔,下错一子,便是一步错,步步错。
因她夺舍,君窈仙尊方能重现人世,在此过程中?,君窈仙尊不再修无情道,她也没有修,如此无情道功法便罢兵止戈。
因为停止修炼,也就没有发现无情道损坏的弊端。
怎料玄都之行,先是动用灵力开启传送阵带坪兰到冰原,没过多?久,又动用灵力挥剑砍锁。
这一来二去,无情道灵力被不是处子之身的她接二连三?地调用,就造成她被无情道反噬。
换句话来说便是,隐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说无情道是水,那苏长依的身体便是水道,水道流水顺其?自然,而处子之身便是未关合的水坝,如今处子之身已毁,水坝崩塌,堵塞的便是水道。
水道之中?水流受阻,阻塞高度到达一定限度,必定发生水流倒灌,泛滥成灾。
现如今,这灾便是走火入魔。
苏长依想起小说中?对走火入魔的描述,一般都是爆体而亡,死状好生惨不忍睹。
幸好察觉的早,不然她就只能凉凉。
苏长依心下为自己差点不保的小命叹然,随后拧紧眉头,愁闷片刻才转过头冲贺清邪沉着脸,本?不欲与之多?说,便随便敷衍一句,说:“玄都可?真跟我八字不合,五行相克。”
“那你还来?”贺清邪不明所以,思忖片刻才忍不住回怼一句。
苏长依抿嘴一笑,似是在讥讽千伽贝夜。
察觉到目光,贺清邪讪讪一笑,便默不作声,将人搀扶起来。见其?银发微乱,又绕道身后小心翼翼用长指捋顺,她垂着头动作很轻,以至于苏长依一瞬间都不知千伽贝夜到底在干嘛。
“你在做甚么??”
“你银发乱了,这样可?不符合美人儿的形象。”
苏长依:“……”
“等事情解决后,我带你去我房中?吧?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美人儿靠我帮你装扮。”贺清邪如是说。
苏长依垂眼看向身下的长裙,也不难看啊,她古怪问:“我穿的很丑?”
贺清邪浅笑一声道:“怎么?会呢?我的美人儿,当世无双。”
美得不可?方物,迷得人神魂颠倒,拥如此冠世美人,还想什么?江山万里,浮云辽阔?
只是……
我心犹在你身,何日?才得其?心?
“千伽贝夜。”
“嗯?”
“是不是你因为你嘴甜,你师尊才愿意收你做徒弟的啊?”
“那倒不是,是师尊见我身世凄惨,父母双亡才收的我。”
苏长依哑然道:“……抱歉,我不是故意问……”
“没事,”贺清邪欣然牵起软若无骨的手,态度强硬拉着人出去,边走边说,“先不说这些了,恶堕领域那边发生变故,事态严重,且这事跟同你一起过来的坪兰有关,我们得先去看看。”
“坪兰?”苏长依脚步一顿,目光下意识从两厢交握的手上,落向四周。
入眼的殿堂空荡无人,恢弘大气,布置奢华,无处不彰显其?金贵,此处正是承欢殿。
她们又回到无望之都了?突然就回来了?
苏长依心头疑惑的不止一星半点。
之前?无缘无故被关在水牢,一出来便看到灯火辉煌的城阙,后来在客栈房中?打?座,一睁眼就身在承欢殿。
不知该说幸运还是悲惨,就算是小说中?的世界,这地图转换如此之快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接受的。
苏长依心里乱糟糟一团,怀疑的目光落在前?方人的背影上,饱含冷意的鸢色桃花眼霎时?眯起。
千伽贝夜绝不简单,她岂能因为对方三?言两语就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而她面前?的人又是谁呢。
走出殿门,朱红碧玉堆积而成的台阶连接城下,一眼望下去,台阶尽头,在西北和?西南两处有两座巨大长明灯,是宝塔形,里面烛光摇曳生姿,蹿得火红。
周围皆是披巾裹甲的魔兵,手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什么?样的兵器都有。每个魔脸上都带着乌黑泛红的软甲,露出两个深凹下去的眼窝和?尖锐的獠牙。
见到有人从承欢殿内出来,纷纷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嘴上喊着,“见过少主,少主千岁。”
少主?苏长依往身旁偏过头去,只见千伽贝夜冲下方微微颔首,回眸冲她一笑。
“怎么?了吗?”千伽贝夜露出疑问。
“没什么?。带我去恶堕领域,去找坪兰。”
“这……”千伽贝夜故意一般,顿住声线,俯身凑到她面前?,直直盯着她看,见人受不住炙热如火的目光不得不偏过头,才得逞似的,含着收敛不住的笑意,轻言轻语说,“都听美人儿的。”
千伽贝夜抬手招来一位临近的魔物,那魔物行礼道:“少主。”刚一站定,带着猜疑的目光便落在苏长依身上,随后眉心皱了几番,不动声色看着千伽贝夜,等待吩咐。
“稍后刻泷大人要是回来,你告诉他一声,说都主有事闭关,禁止过去打?扰。顺便安排几个魔随我去恶堕。”
“属下遵命。”这魔兵说完便俯首作揖低头退下。
苏长依不动声色看着这魔毕恭毕敬离开。
这是千伽贝夜第一次当着她的面主动提玄都都主,方才千伽贝夜一直同她在一起,她没看到任何人进去。她怎知都主闭关?而且,千伽贝夜正大光明带她到承欢殿,又正大光明带她到众魔面前?,那玄都都主会收不到消息?最重要的是,一日?前?千伽贝夜还说与自己师尊的关系已从师徒变成敌人。
若千伽贝夜和?她真的是被玄都都主关进水牢,那千伽贝夜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什么??
闯出水牢,来做个明晃晃的移动活靶子吗?等着玄都都主来把她们开涮?
不管千伽贝夜所言是否真实,所做又有何目的,苏长依都深深感觉自己被人欺骗,这是最令人无法忍受的事。
做人可?以忍受朋友所做的任何事情,但欺骗是底线,背叛也是。
这种人,不配做朋友,更不能做恋人!
身旁,千伽贝夜还未察觉到苏长依眼神中?情绪的转变,张手祭出天机追云弓,回身璇踵衣袂飘飘之时?抽出骨箭,瞬间弯弓搭箭指向南方冰原之处,她微微抬手将骨箭尾部覆在嘴边,喃喃细语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