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的钟声过后,不止走廊,整个酒店包括入住房间,灯全都自动熄了。
“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口哨声。
赵冬聆拿着红蜡烛,吹着电影里学来的口哨调子,从走廊口一路走到尽头的窗户那里。
她在窗台上滴了几滴蜡液,接着把蜡烛底按上去固定,空出手把窗户往外推开,呼啸的冷风从外面灌进来,清凉的感觉让她舒服的半眯上眼。
红蜡烛没有被风吹灭,她站了一会,头也不回的出声:“姐妹,你的目标是瓶子房间的人,为什么要站我身后?”
“他不在房间里。”
在她身后,是个黑发大卷画着烟熏浓妆的小姐姐,白净的连衣裙衬得人很虚弱,指甲上涂着绿色指甲油,整个鬼呈现出一种杀马特气息。
女鬼小姐姐声音有点飘:“老板在群里说,大厅里的吊灯从你工资里扣。”
“啊?!!”赵小姐震惊的回头,却发现身后的鬼小姐已经没影了,沉默数秒,她拿起蜡烛准备往回走,嘴里碎碎念:“妈耶,再扣工资就不吃饭了,准备吃人吧。”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她抬头看向[尾巴草]的门牌号。
[尾巴草]房里住的是陈木果,一个文文静静的男生。
在选房的时候,他突然“提醒”已经选了房间的新人女生,害怕可以两个人住一间房。实际上是不可以的,老玩家都知道,但没人出声制止,可能觉得只要今晚出事的不是自己,死的是谁和他们没关系。
赵冬聆思考了好一会,慢慢凑近门口,半蹲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迷你白蜡烛点燃,在地上滴了几滴蜡液,把白蜡烛固定在正门口。
既然陷阱里面没有诱饵,那就只能人为创造一个。
游戏,总要有些牺牲来迷惑眼睛。
——你们说呢?
[尾巴草]房间。
先前突然灯熄,陈木果反复试了几次开关,没反应,便从包里拿出手电筒照明,游戏必备的装备。房间里亮了不少,他继续做笔记,NPC赵小姐说的信息他都记下来了,开始分析。
任务提示:当你深陷黑暗之中,便会发现光明。
陷阱提示:善意。
赵小姐一进来就提了水果,苹果,钱陆吃了,她自己也吃了,证明NPC给的食物没毒,反驳:善意陷阱。
深陷黑暗。刚刚灯熄了,所以房间陷入黑暗之中,那么光明……?
陈木果的视线落在床对面桌子上的盒子里,一个打火机和两根蜡烛,红色白色各一根,该点哪一个根?
犹豫之际,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很有节奏的三下。
“咚、咚、咚”
听到动静,他整个人一抖,笔从手里脱落,掉在地上一直滚到房门口。
“咚、咚、咚”
敲门声仍在继续。
……
赵冬聆走到走廊中间的时候,听到了后面传来很大力气关门的声响,于是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尾巴草]房间,门口的迷你白蜡烛烧完了。
她轻笑了下,之后便背靠房号[星星]与[天秤]之间的墙壁,反手敲响了右边[星星]房间的房门,“咚、咚”很有节奏的两下。
等了一会,没人应声,但她听见了里面的响动,于是又敲了两下。
“咚、咚。”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人应声。
赵冬聆笑意更深了,转过身凑近猫眼,血色的眼睛贴着猫眼往里看。
“啊!!”
听到里面的尖叫后,她满意的往后退了一步,再次敲了两下房门,对里面的人温馨提醒:“里面的客人,酒店有规定一间房只能住一个人。超员了是要被退房的,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没有下次。”
房间里的两个女生连滚带爬的离开门,一个爬窗护回去,另一个上床盖被子蒙头,开启颤动模式。
有些时候,赵小姐很庆幸游戏里没有“投诉”选项,不然,她可能会被游客投诉到工资扣光,游戏大BOSS都还没出来吓人,她个随行导游玩得倒挺嗨。
窗外的冷风又灌了进来,这次倒是有些刺骨了。她搓搓胳膊,用手挡着红蜡烛的火苗,加快了回房脚步,同事已经在开始工作,她不能干扰人家做事,被抓到要扣工资的,再扣就真的没了。
“啊啊啊啊啊——”
刚把门打开,赵冬聆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撕心喊声,很快,呼声止住了,只剩下细弱的呜咽声。她朝那边看了很久,等到冷风再次吹来的时候,她打了个冷颤,连忙进屋把门关好。
她正摸索着顶灯开关,忽然冒出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制止动作,紧接着就被手主人反向一拉,直接把她按在墙壁上。或许是那人动手的时候良心发现,最后收了点力,还用手垫了一下她的后脑勺,除了后背有点疼,倒也没撞伤别的部位。
别问鬼的夜视力,赵小姐刚刚把写轮眼(划掉)鬼眼关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赵冬聆大致看清了压制自己的人,是最开始帮她接袋子分苹果的男人,寸头带杠,乍一看有点凶了吧唧,可眼睛却很温柔,不禁有些沉迷于此。
赵冬聆:靠,这届玩家颜值有点高啊!
钱陆敏锐的察觉到她没有反抗的意思,视线渐渐从她的褐色眼睛往下,落在嘴唇,他小幅度的慢慢凑近……挪到她耳边,轻笑一声:“赵小姐,请问您房间里有电水壶吗?”
赵小姐抿紧嘴唇,微微偏头躲过耳边的热气,猝不及防的给了他腹部一拳,听着那声痛苦的闷哼,伸手把旁边的灯开关按下。
等房里的灯亮了,她环视四周,看见床上的两桶泡面,这才指了指电视机柜上的电热水壶,面无表情的开口:“用之前洗一下,泡面分我一桶。”
由于空腹受到打击,钱陆缓了半天才能发出声音,挤出一个“好”字。
在钱陆看不见的角度,他身后的落地镜子里映出一只肤色发灰的手,手指纤细,一下一下的摸着镜子里钱陆的寸毛头顶。
或是察觉异样,钱陆甩了下头,回头一看是镜子,只不过形状和他房里的不一样。
赵冬聆也收回视线,安静去拆泡面桶了,不吃白不吃。
钱陆则是拿着电水壶去洗手间清洗,顺便接水。
‘哗啦——’
听着洗手间的水声,赵冬聆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镜子,镜子里有个模糊的纤瘦人影,她冲镜子笑了笑,别过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钱陆拿着电水壶从洗手间出来,下意识的看了眼电视柜,多了一根烧了半截的红蜡烛和一只塑料打火机。他心里有了数,抿着嘴没有多话,过去插电烧水。
赵冬聆坐在床上,已经吃上了,她指了指床上散着的小饼袋,说:“这儿还有饼干,吃吗?”
“吃。”钱陆也没跟她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