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伯慢走。”羊献容目送马车远去。
送走刘暾,天色已近黄昏,打水洗漱过,便完全黑下来。
坐在床上拉上帘帐,羊献容为清河掖好被角,躺在床榻外侧皱着眉地按摩小腿。
“明日估计得下雨了。”羊献容暗暗叹一声,探身吹灭床头的烛台。小腿却始终涩涩地从骨子里透出寒气,如蚁啃噬般作痛,折磨得羊献容半晌睡不着。
窗外人影浮动。
“何人!”守在院外的府兵大呵一声,瞬间将所有人惊醒。
刹那间喧声大噪,屋外响起兵器相接的碰撞声,“咔嚓”不绝。
羊献容赶紧起身下床,披起外裳从门缝处向外偷看。
刺杀之人一波接一波涌进来,刀身在暗夜中反着冷幽幽的光。
羊献容心下大骇,跺剁脚回头看清河也已经醒了,懵懂地坐在床上揉眼睛。
羊献容沉口气,走向清河将她抱起来:“清河,你听阿母说,事发突然,生死一瞬。你赶紧躲到床底下不要露头,也不要出声,知道吗?”
“啊!”屋外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一片刀剑入体的声音如索魂的恶鬼让人脚底生凉。阴风阵阵,刮响两侧纱窗。
羊献容严厉地看着清河,定定看了一会,决绝地将她往床底下推。
“阿母。”清河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出事了,哭着乱抓羊献容的手。
“别怕,别怕。”羊献容安慰着清河,“我就在屋里,哪都不去,陪着你。”
清河趴在逼仄的床底,睁大湿漉漉的双眼,看着屋内羊献容的双脚移动。
羊献容搬来长木杌摆在床前遮挡,站起身手足无措地转圈,回头看见烛台,快步上前将它拿起握在手里,战战兢兢地躲到屋门后。
屋外,府兵渐渐不敌。
刺客断断续续涌进大半百人,竟然如此大手笔地要刺杀她!
“砰!”门被一脚踢开,一名刺客提刀闯进来。
在背后,羊献容高举烛台,对准那人狠狠砸下去。
禅院的动静刚一响起来,刘曜就注意到了,他赶紧带上人去奔过去一探究竟。
匈奴的士兵举着火把赶到禅院,一片灯火通明照耀下,只见满地的尸体和血污。
“快,救人!”刘曜目眦欲裂,振臂高呼,扭头看向屋门的方向。火光模糊中,他看到闯进屋的一人倒下,后面又有两人准备接上去。
刘曜目色沉毅,心下却是掩盖不住的焦急,抽出箭矢拉起长弓,双剑齐发射出去。
献儿,你千万不要有事。
羊献容砸伤为首的人,那人的血从烛台上流到她手背,黏糊糊吓人极了。羊献容大口大口喘气,不容她平复下心来,接着就又有两人跟在后面要闯进来,羊献容的心瞬间提起来,忍住恶心再次举起烛台。
怎么办,以一敌二,她又是一介女流,难道今夜真的要命丧于此?
羊献容报着必死之心抬起头,她方才是乘人不备才得手,现在全靠运气了。她用力砸下去,烛台用力过猛脱手而出,被砸的刺客紧跟着倒下身,汩汩黑血流出来。
羊献容不知该喜该忧,刺客成功死了,可烛台飞出去了,后头还有人呢。她绝望地抬起双眼看向后头一人。
但是,只见那人吃痛地闷哼一声,直直倒下去。
羊献容惊诧地瞪大眼,随着那人的倒下,她也看清了屋外的情形。
怎么会有匈奴人在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