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带着淡淡的冷杉气息,有月的夜里,看不见星星,只有腕表上的银河闪耀。
阮新平复了呼吸,往前走两步。
下一刻,他猛地顿住,缓缓扭头看向薛临。
薛临笑得滴水不漏:“阮先生不走了?”
阮新:“……”
他默默把手抽出来。
骗子。
薛临微微挑眉,居然没说一句调侃的话,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就这么直接走了?
阮新蹙眉。
薛临总是这样,这种过分的事做了不止一次两次,事后装得风轻云淡。
而反观自己,哪回不是又羞又恼,红着脸被朋友一通起哄。
阮新有点气,盯着他前行的背影,两步跟上去:“你好像很无所谓?”
薛临头也不回,依旧向前:“这句话我倒要反问阮先生。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还好像很无所谓。”
阮新脱口而出:“我没有!”
薛临停住脚步,侧目看他。
阮新佯装镇定,大胆回视,心跳怦怦。
路灯昏黄的光从薛临的发梢倾泻而下,映得眼眸里明明暗暗。
良久,薛临缓缓道:“没有的话为什么不拒绝我。”
夜色中,阮新的脸一点点涨红:“我、我……”
那种感觉又来了,双唇好似被黏住,胸腔里有岩浆在沸腾,烫得他只想远离薛临。
“我什么?”薛临彻底转向阮新,“难道阮先生喜欢钓鱼,而我只是你池塘里的备选?”
阮新猛烈摇头。
他不是这种人!
在这静谧的夜里,忽然响起一声轻轻的嗤笑,如同一盆水,浇得阮新怔愣在原地。
只见薛临走到街边的拐角处,打开光脑的一瞬间,自动售货机吐出一罐卸妆水,发出“咣当”的声响。
周围昏暗漆黑,售货机白粲的光线照在他的眉眼。
阮新离他十步之遥,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指节掐了又掐,说不清楚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觉得夜风和灯光更冷了一点。
心中有个谜题,又看不清谜面,求分子速率求气体压强求物体在运动过程中受合外力……
都无解。
——如果这世界上的事,都和数学一样简单就好了。
薛临拾起透明的罐子,在与阮新擦肩而过时向他投来一瞥,随即,收回视线。
他直接越过他。
阮新站在原地,沉默了至少半分钟。
而后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迈动步子,沿原路返回,拐过转角,正要准备绕远路,向那小区大门口一望。
夜色朦胧,树影婆娑。施工管道对面,立着一道高挑的人影。
他走近了,看见薛临站在钢板另一头,静静凝视他,然后——
向他伸出手。
阮新:“……”
这次他没有迟疑,把手放了上去。
一回生二回熟,虽然还是紧张,但阮新不需要数一二三,直接跳到对岸。
而这次,薛临也没有迟疑,迅速松开他的手,仿佛多一秒都是轻浮。
“谢谢。”阮新说。
薛临:“嗯。”
阮新就偷偷看薛临,他侧脸的线条轮廓明晰,鼻梁高挺,眼窝深,长长的睫毛半遮着瞳仁。
薛临……好像生气了。
一路无言。回家时,阮新先进的门,李沙和白裘正在打扫房间,见到他,齐齐露出奇怪的笑。
然后薛临也进来了。
他们坐在沙发上,一个在最左边,一个在最右边,中间保持着两米的安全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