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被囚在金笼子里不得自由的雀。
见到两人,率先迎上来的是个看着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头发苍白,面容和善眸光亲切。
他拄着拐杖佝偻着背迎上来,笑呵呵地和两人打招呼:“小主子带了朋友回来?”
许伯慈爱地看着谢容,还想说什么,沉砚温声打断:“许伯,这是当今陛下。”
许伯明显愣了一下。
过来好一阵才回过神来,颤巍巍地要跪下行礼:“参见陛下……”
谢容见不得老人对他行礼,下意识上前一步扶了扶:“不必多礼。”
然而许伯执意要跪,谢容没法,把着老人的手臂,也不敢硬拉,只能求助地看着沉砚。
沉砚若有所思地望他一眼,旋即扶住了许伯另一边手臂,安抚道:“陛下既然说不必多礼,许伯便起来吧。”
好不容易劝了许伯别行礼,拐角处又匆匆跑来了个中年人,干脆利落地行礼后,恭敬道:“陛下,相爷。”
又道:“膳食和住处都已准备好,陛下和相爷是打算……?”
沉砚颔首道了声“先布膳吧”,随后将许伯交到中年人手里,示意两人先退下。
等两人不见了影,沉砚才缓声解释:“许伯是府里老管家,早些年高烧病重了,有时候犯糊涂不太清醒,管家一职便由他儿子续任了。”
谢容早就认出那和许伯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就是下午和他说沉砚在梨园的相府管家,闻言也没多在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谢容这回不打算将梨园遇刺一案闹大,故而确认梁庸平没大碍之后,就命他回了宫,瞒住了陛下在相府的行程。
只继续伪装着陛下在宫里养病的假象。
而那些原本跟着他的护卫们,不知怎么的都被药倒了,一个不剩,醒来后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容干脆也让他们跟着梁庸平回宫了。
所以谢容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孤身入狼窝,任由沉砚摆布。
是个很冒险的举动,然而谢容隐约觉得,这是个能改变他命运的契机。
晚膳很快被端了上来,
谢容本还担心相府这儿也要十几道菜一溜儿排过来,好在没有,谢容数了数,六菜一汤。
比宫里小皇帝的排场少了许多,但对他来说还是太多了。
沉砚见他久久不动筷,只以为菜色太少,小暴君不满意:“可是这菜肴不合陛下的意?”
谢容摇头:“太多了,朕……我吃不完。”
他想起自己的小心思,顺便提了一句道:“不在宫里,丞相也不必喊我陛下了。”
喊这么生疏,一点都不适合他进一步发展兄弟情嘛!
他还担心沉砚要拒绝,谁知沉砚只停顿了片刻,便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好,公子。”
改口之快,让谢容不由愣了愣。
他琢磨了一下,觉得以沉砚的性子,能喊他一声公子已经很大进步了。
他矜持地应了声,反问:“那我该怎么称呼丞相?”
谢容舔了舔微微发干的唇,大胆试探:“哥……哥?”
这断句,叫人无从分辨他喊的是两声哥,还是一声哥哥。
沉砚搭在桌上的指尖一颤,好在碗碟挡着,应当没叫对面那人看见。
他没有应这一声,只沉稳道:“公子唤我砚之便可。”
谢容有点遗憾,不过也不敢一下子强求太多。
他乖乖地哦了声,喊了声“砚之”,得到沉砚的应声后美滋滋地拿起了玉勺:“吃饭吧。”
谢容咽下口里鲜美的汤水,暗劝自己徐徐图之,不要着急,别咄咄逼人的让沉砚反感。
总有机会的,谢容心想。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这么快。
谢容一向饭量小,吃了大半碗米饭,每道菜都尝了几口,又喝了一碗汤,早就饱了。
谁知刚搁下玉箸,沉砚便轻声劝他:“公子吃得也太少了些。”
谢容本来还没在意,只道自己吃饱了,结果沉砚不知怎么的,向来知礼从容的他今天居然很执着催促谢容多吃一些。
谢容被他催多了几句,就有些急了。
他最近小暴君当久了,原本压着的一些小脾气都不由得冒出来,此时被催恼了,忍不住就拍了一下桌,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我说我吃不下了!”
话音刚落,便见沉砚皱起了眉。
谢容瞬间变怂,高涨的气势急剧降落。
他紧张地抿了抿唇,强作镇定:“我……我真的吃饱了,砚……”
一紧张他不知为何突然就不记得方才沉砚让他喊什么了。
眼见的沉砚眉头越皱越紧,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