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天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赶路的行人也都加快了进城的步伐,在梁州城外,王欣坐在马车里,掀开窗帘,看?着漫天的飞雪,瞧见路边那些拿着书互相交换的书生们,不?禁想起自己?之前的样子。
也是一?样洗的发白的袍子,一?样的在读书和生活中疲惫应对,没钱买下所需的书籍,便互相凑钱,买下一?本或者半本,换着读。
往事好像就在眼前一?样,寒冬腊月,笔下还没写完一?篇文章,笔尖就被冻住了,就连写文章的手都冷的发颤冻得发红。再看?现在,坐在马车里,怀里抱着手炉,总有一?种在梦里的感觉,她这是熬出头了,可多少昔日的同窗依旧在寒窗下苦读,他们这样的人若出不?来,那生活是万万比不?得务农经商之人。
王欣一?番感慨,放下窗帘,这世上她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今年?的除夕又将是一?个人一?盏灯。
“哎。”王欣微微一?叹,缓缓开口,“启新,还有多久到梁州城啊。”
“回大人,过了前面的小?林子,再行半柱香的路程就到梁州城门口了。”马车外传来随从启新的声音。
王欣应了一?声,拿起一?旁的梁州官员录看?了起来。
行至树林,忽听得一?阵阵呼救声,王欣侧着耳朵仔细听了片刻,撩起窗帘,呼救声更清晰了。
“启新,停车。”
启新闻声勒停马儿。
王欣拉开车帘,弯腰走了出去,跳下马车一?瞬间?便落了洁白的雪。
“大人,披上斗篷吧。”启新取了白色的斗篷,刚要?给王欣披上,便见王欣脱离主?路,往树林走去。
“大人,外面冷。”启新抱着斗篷追了上去。
王欣寻声而去,走着走着,便瞧见一?个女子坐靠在树干前,脚腕处被猎人的夹子夹伤了,白皙的雪下流着鲜红的血。
王欣见状连忙跑上去。
“姑娘。”王欣弯腰轻轻唤了一?声。
王馨闭着眸子无力地呼救着,闻声睁开眸子,眼睫毛上已经落了一?层白雪。
“请女郎救救我。”王馨虚弱地开口。
“好好。”王欣应着蹲下将王馨脚上的雪拨开,小?心?翼翼拿掉夹子。随后掏出帕子将伤口裹住。
“姑娘,你是哪里人呀?我马车就在前面,我送你回家吧。”
王馨一?听这话,谨慎地?量了眼前人,心?里害怕迟迟不?敢应下。
王欣会意,笑道:“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再说这漫天飞雪你脚踝又伤了,靠你自己?即便能走回去这脚怕也是废了。”
王馨动了的动脚,锥心?的疼痛感传来,倒吸一?口气,斟酌一?二道:“我家住梁州,有劳女郎了。”
王欣一?听笑道:“巧了,我正要?去梁州呢,如?,倒是顺路,来吧,我背你过去。”
启新一?听忙道:“大人,我来吧。”
“也好。”王欣看?着路上的积雪,斟酌了下自己?的体力,便应了下来。
王馨愣愣地看?着王欣的侧脸,那一?声大人让她心?头一?震,还未在冰冷的感知下回过神,整个人便被那个叫启新的人背在了肩上。
启新背着王馨艰难地走到主?路的马车前,背过身让身上的姑娘坐在了车梁上。
“姑娘,请进车厢。”王欣见姑娘傻坐在车梁不?动,便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启新一?听,扯了下自家大人的袖子,低声道:“大人还未结亲,与这姑娘同在一?个车厢里,怕不?妥,尤其快到梁州城了,被人瞧见,恐生非议啊。”
尽管声音再小?,还是传进了王馨的耳朵里,她细细?量眼前的女郎,没成想对方还真是为官员。
“女郎不?必为难,我坐车梁便可。”
王欣闻言笑道:“坐车梁可不?行,你脚上有伤,再得了冻疮如何?是好?姑娘放心?坐进车厢便是,眼下漫天大雪,城内行人必定?寥寥无几,姑娘就不?要?推辞了,请吧。”
王馨本就觉得冷得紧,闻言不?再推诿,颔首道:“如?多谢女郎了。”王馨说罢用没有受伤的脚手里,慢慢挪进了车厢,费力地起身坐在了暖座上,一?时间?暖意袭来,身子瞬间?好受多了,精神也渐渐好转。
左右环顾,果?然从包袱缝隙里瞧见了乌纱帽帽翅的一?角。正?量着,车身晃悠两下,车帘被人掀开,王欣弯腰进来,坐到了王馨对面,见对方拘谨地低着头,便倒了一?盏热茶,放到茶几对面。
“姑娘,喝口热茶暖暖身吧。”
王馨抬眸,浅笑道:“多谢女郎。”
王欣微微一?笑,便拿起梁州官员册继续看?了起来。
一?路上,马车颠簸,二人再无话语。直到王馨估计离城门越来越近,这才?破车内的宁静。
“女郎。”王馨见对方抬头询问似地看?向自己?,便壮着胆子道:“小?女冒昧询问恩人姓名和府邸,今日搭救之恩,容小?女他日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