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藻到家已经快接近凌晨十二点,客厅里果然滕家一家子都在。
滕纯坐沙发上,眼皮耷拉着,已经困得不行。
江羽润也在,化了淡妆,和滕越坐一起。
她一进门,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她身上。
按照以往惯例,家教甚严的滕母应该出言教育她两句,但不知道这次怎么了,顾不得数落她,便急急问滕越,“好了儿子,现在所有人都在,你说吧,你要宣布什么事?”
她应该是有所察觉,眼睛不时扫过江羽润,显得焦躁不安。
江羽润放在膝上手顿时紧张的握了起来,滕越伸出右手,轻轻搭在她手上,安抚似的拍了拍。
清俊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温柔,深情款款道:“我要和雨润结婚。”
说完,整个客厅鸦雀无声。
江藻和滕嘉言同时抬头,视线相撞,又淡定移开。
滕父滕母脸都绿了。
从江羽润出现,滕母就猜到滕越宣布的事情可能和她有关,但谁都没想到滕越直接说的是结婚。
一个破产的江家女儿,一个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女人,他儿子到底吃什么迷魂药了?!
滕母气得胸口发疼,她倾尽所有精力培养出来的最优秀的儿子,居然被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迷得团团转!
“张嫂,快……快拿速效救心丸,我喘不上气了。”
所有人一通忙活。
一杯水,两颗药丸下肚,滕母惨白的脸色缓和了些,指着江羽润恨恨道:“不可能!要我同意她,除非我死了!”
滕越一向是个孝顺孩子,但在江羽润这件事上,出奇的执拗,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低下头惭愧道:“爸妈,我们下午已经登记了。”
江羽润见状不敢吭声,也乖乖跪下,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全家都被这个重磅炸弹炸懵了,被滕越胆大包天的举动搞得措手不及。
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刺鼻的□□味。
江羽润低垂着脸,长睫遮住了眼底的得意。
让向来高高在上的滕母现在露出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竟让她心底生出一种报复后的快感。
不巧的是,滕嘉言站的位置,正好把她脸上的情绪看的清清楚楚。
男人面沉如水,眸光发寒。
“你、你个混账!”
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滕母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我说公司好几个项目怎么被恒一抢先,原来你心思根本没放在工作上。”
滕父拧着眉,一声又一声的叹气。
半晌,不再多言,和张嫂扶着滕母上楼了。
滕纯插不上话,又担心滕母,也跟着离开。
整个客厅,只剩江藻四人。
滕越扶起江羽润,一脸的愁闷,这次看来真的把父母气得不轻。
他不是冲动,是诚心实意想娶雨润为妻,这个梦想从小开始,延续了二十年。
江家落魄成这样,不先斩后奏,他和雨润永远得不到父母的认可。
一直没说话的滕嘉言动了,走过来拍拍滕越肩膀,声音听不出情绪:“谈谈?”
滕越先是一愣,继而苦笑着点头。
STIV酒吧。
滕越一杯接一杯的灌酒,伏特加像刀子从他喉管划过,胃里火辣辣的疼。
没多时,脸上就有了醉意。
滕嘉言皱眉,抢过他手里的空杯,推给服务生,“酒不是这样喝的,换杯GinTonic。”
“那玩意不得劲儿!”滕越挥挥手,“你就让我喝吧,我甚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候,在家里我要做父母眼里最完美的儿子,在公司我要做员工心里最拜服的老板。累啊,每天除了加班就是跑项目……”
借着醉意,滕越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吐出来。
“这次和雨润登记是唯一一次我忤逆了长辈,我心里也很难受。你知道吗?我做不到以后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我是真的喜欢她,从小就喜欢。”
他有点怨,又有点恼的自嘲:“……可是我知道,她喜欢的一直都是你。”
滕嘉言把玩喝酒的动作一顿。
偏头看他一眼,沉默。
滕越似乎并没有期待他回应,仍自顾自的说:“可是没关系啊,我喜欢她就好了嘛,反正二十多年已经习惯了。”
他浑身放松,趴在桌子上,笑的有点心酸,“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你没结婚,如果你喜欢雨润,这辈子我都不会跟你抢。呵,还有滕氏,我知道父母一直防着你。我早就想过了,等我坐上董事,坐稳了,都有你一半……我的就是你的。”
伏特加后劲开始发作,滕越声音越来越小,身体开始往一边倾斜,眼看就要滑到地上。
滕嘉言眼疾手快,伸手扶住。
半晌,轻声问:“为什么?”
“一直都是我对不起你啊。”幽幽的叹息声,像从心底发出的忏悔,滕越呢喃完,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半张脸隐入黑暗,不辨悲喜。
***
自从知道自己儿子和江羽润登记后,滕母一哭二闹三上吊,搞得滕越苦不堪言,怕江羽润留在家里被针对,连夜把人接走了。